將手中的密報放下,謝沉舟正欲提筆批閱鹽引案后續的犯人名單,門外卻傳來柴青急促的叩門聲:“侯爺,太子殿下的親衛求見。”
鹽引案后續的處理明德帝交給了太子趙應璟,并命謝沉舟從旁協助。
謝沉舟眼神一凜,“進。”
門被推開,一名身著東宮衛服的侍衛恭敬行禮,“指揮使大人,戶部侍郎王秉之半個時辰前暴斃于府中,死狀蹊蹺,殿下言,此人與鹽引案關鍵證人有染,恐非意外,殿下命您即刻協查。”
“王秉之?”謝沉舟低語,腦中迅速翻過此人履歷。
戶部侍郎,明面屬首輔葉宏昌一派,實則暗中勾連江南鹽梟,手中有鹽商賄銀流向的隱賬,昨夜錦衣衛剛收到密報,稱王秉之有意反水求饒,如今竟死了。
線索徹底斷了。
“謝兄,你來了。”
謝沉舟來到王府時,院子有一道頎長的身影抱劍等了許久。
蕭長風自鹽引案又出現后,沒有謝沉舟請求就主動幫忙。
幕后之人他早在十年前就知道,但缺少證據,倘若這次能找到證據,不必他出手刺殺,皇帝也不會再留三皇子。
操控鹽引,無異于挖國庫根基,明德帝可是個眼底容不得一點沙子的君王。
“我方才已經驗過尸身,王秉之是毒發身亡,毒物不明,書房有打斗痕,但賬冊不見蹤影。”
他走近一步,眉宇間有些煩躁,“有人先下手了,這線一斷,江南那幫蛀蟲的臟銀便如泥牛入海。”
情況越來越棘手了,他們都知道是誰下的手,卻礙于對方的身份無法明目張膽的去搜查。
暮色沉沉,謝沉舟從袖子里拿出火折子,點亮書房中的蠟燭,將屋子里的情況收入眼中。
他站在狼藉的書案旁,目光掃過翻倒的椅子、散落的文書和地面那片尚未完全干涸的暗色污漬,正要收回眼眸卻見蠟燭周圍落了一層灰燼。
指腹抹了一下,蕭長風見他的動作也湊過去看,“是紙張燃燒后的痕跡。”
謝沉舟:“王秉之有意供出賄銀藏處與同謀名單,只是這消息還未送給太子殿下,就被人截獲,現在看來已經燒了干凈。”
拳頭猛地砸了一下墻,蕭長風咒罵了一句,“該死,守株待兔兩天,到頭來連灰都只撿到一點!這網收得真快!”
謝沉舟緩緩松開手指,灰燼簌簌落下。“確實快得不尋常。”
他的聲音聽不出波瀾,“曹崇文被拔除,不過是掀開了幕布一角,真正執棋的人,早已將能觸及棋盤的暗線盡數割斷。”
而對方屢屢先他們一步動手,謝沉舟懷疑自己身邊埋伏有那邊的暗探。
話音剛落,書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柴青的通傳:“侯爺,太子殿下駕到。”
昏暗的光線下,太子趙應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錦袍玉帶,龍章鳳姿,眉宇間卻難以掩病弱蒼白。
他身后跟著一位身著普通文士衫的中年人,面容清雅的幕僚。
“見過殿下。”謝沉舟行了一禮,蕭長風不動聲色的向后退去,書房的梁柱遮住他半個身影。
“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