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半月,是夜,大雨。
曹府大門被一段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守門的小童打著哈欠,嘴里還嘟囔著,
“誰啊,這大半夜的,可別吵了我家主子的清凈?!保掏痰嘏矂娱T栓。
沉重的木門剛打開一道縫隙,一股巨力便從外向內猛然撞開。
小童猝不及防,被門板撞得踉蹌倒地,驚慌地抬眼望去。
門外,并非想象中的落難人或尋常訪客。
漆黑如墨的夜色被一列列高擎的火把點亮,冰冷的雨水打在森嚴的鎧甲與深黑的飛魚服上,濺起細碎的水花。
火光跳躍,映照出一張張毫無表情的面孔。
冰冷的雨水混合著鐵器的寒光,帶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為首之人,身材挺拔如松竹,肩披玄色大氅,內襯墨色錦袍,雨水順著冰冷的面部輪廓滑落,神情在搖曳的火光下晦暗不明,唯有一雙深潭般的眸子,銳利如鷹隼,穿透雨幕直刺人心。
“謝謝指揮使?!”小童認出了謝沉舟,見他來勢洶洶,吞了吞喉嚨,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謝沉舟甚至未曾看他一眼,只微微側首,冰冷的命令在雨聲中清晰地刺骨:“封門,搜府。曹崇文及其家眷,一個不許走脫。”
“是!”整齊劃一的應答聲震破雨夜。
立刻有兩隊訓練有素的錦衣衛魚貫而入,靴子踏著積水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聲響,迅速撲向府邸各處。
踹門聲、呼喝聲、女眷的尖叫聲瞬間劃破曹府后宅的安寧。
“怎么回事?!誰敢在曹府上撒野!”一個中年男聲帶著驚怒從內院傳來,曹崇文罵罵咧咧,嘴里還說著,
“我是正四品官員!女婿可是錦衣衛指揮使,你們這群劫匪膽敢來我府上搶東西!”
他顯然剛從睡夢中驚醒,衣著不整,嘴里囂張地說著。
雖然女兒只是個靖安侯府的一個妾,但是不妨礙他把自己當成謝沉舟的老丈人。
在他心里,自己女兒花容月貌,遲早會成為靖安侯府的平妻。
然而,當他沖到前院,看清庭院中央那個在雨幕和火光中一道道穿著飛魚服的身影后,他的囂張瞬間凍結在臉上,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一時間手都開始發抖。
“沉、沉舟”曹崇文控制不住白了臉,卻強裝鎮定,“賢胥深夜來訪,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你看我都沒有好好準備。”
心中不好的預感卻怎么也控制不住,難道謝沉舟查到了什么?
不,不可能,他做的假賬完美無缺,售賣鹽引的證據也都被他藏的好好的。
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謝沉舟沒有和曹崇文交談的欲望,只是對著身側肅立的柴青,聲音淡漠,字字清晰:
“奉圣諭,鹽運使司同知曹崇文,監守自盜,勾結鹽商,貪墨鹽稅巨萬,偽造鹽引,罪證確鑿。即刻押入詔獄候審。曹府涉案家眷,一并收監。其余人等,圈禁府內,待查。”
聲音不大,卻在雨聲中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不可能!證據呢,謝沉舟你別想污蔑我!我可是你岳父!”
可謝沉舟沒有給他辯駁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