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清韻院里燈火通明。
謝沉舟腳步匆匆,半點沒有在意丫鬟們慌張行禮的動作。
進了屋內,方才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孩童。
謝承輝小小的身子裹在錦被里,小臉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額上覆著濕帕子,閉著眼哼哼唧唧。
而陳婉儀正靜靜坐在床前垂淚。
那張曾經端麗嫻雅的臉,此刻蒼白憔悴,淚痕縱橫,鬢發松散,幾縷發絲貼在汗濕的頰邊,加上她特意換上的素凈衣裙,整個人透著一種無助與凄楚。
“都怪娘沒用”她的聲音低得如同耳語,卻清晰地傳入謝沉舟耳中。
她似乎不是在說給任何人聽,只是在自言自語地剖白與折磨自己,“關在這院子里,每日每夜,心里頭就只剩下害怕和胡思亂想,腦子渾渾噩噩的,竟連你幾時著了涼都覺察不出……”
陳婉儀的手指拂過孩子滾燙的額頭,眼淚“吧嗒吧嗒”地滴落在錦被上。
“大嫂別急,先讓府醫來給輝兒看看。”
謝沉舟動了動手,剛要抬起想要安慰一下大嫂,就聽到了一聲冷哼。
“哼,哭的那么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少爺死了,原來只是發熱。”曹又菡可不能放棄侯爺就這么一走了之,跟著過來清韻院。
看到陳婉儀根本就沒暈,還穿得單薄在侯爺面前哭,她仿佛回到了曹家,見到了那個最喜歡在他爹面前裝可憐的妾。
那個妾后來怎么了?
曹又菡掰了掰手指,想起來了,是她告訴她爹,那個女人跟別人私通,她爹將她沉塘了。
她討厭的人,就沒有能活過三天的。
也就是嫁入了侯府,自己才不能隨心所欲,處處忍讓,不然自己現在就是一巴掌抽過去了。
饒是正在演戲的陳婉儀也忍不了有人這么詛咒自己的兒子,她蹙眉,“曹姨娘沒有孩子當然不著急,我看著輝兒生病真是恨不得以身替之?!?/p>
哈,她沒孩子還不是陳婉儀害的!
若不是陳婉儀這個老女人一直勾引著侯爺,惹得侯爺不去后院,她能到現在還沒跟侯爺圓房嗎?!
“哦,你著急,你著急怎么沒看你讓人去請府醫,反而巴巴地跑去我院子里把侯爺喊走?!?/p>
曹又菡立刻嗆了回去,“侯爺又不是大夫,這大晚上的誰知道你把侯爺叫走是要做什么,你以為府上的人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