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什么事也瞞不過皇上的慧眼吶!不愧是青田先生劉伯溫的高徒。”
姚廣孝笑著舉起茶杯。
“道衍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而且這也算你最后一次論道,所以,但說無妨。”
姚廣孝隨即拿出佛珠,慢慢轉(zhuǎn)動著,同時陷入回憶。
“從何說起呢?既然無從說起,那就從頭說起吧。貧僧家里世代行醫(yī),所以自然看淡生死。貧僧少時剃度,然后隨先師席應(yīng)真學道,貧僧不敢吹噓自己道法精深,一代宗師。但是陰陽術(shù)理,儒道佛學都算略懂。這個世界啊,懂得越多的人,越容易覺得無聊。貧僧有時候很羨慕那些無知之人,因為他們無知,所以無畏,亦無可求。可是我不行啊,我知道的越多,想要的便越多。”
“朕記得你不愛財啊,也不眷戀女色,權(quán)勢。那你想求的是什么?”
姚廣孝抬起頭,直面朱標。
“貧僧所求的,是天道!更是后世人間的名!”
“貧僧窺伺天機,推測命理。先帝洪武自然是氣運加身,身負重任之人。可是皇上的命……”
“早逝之人,沒有帝王之命,是嗎?”
朱標笑著看向他,姚廣孝遲疑了一陣,隨后回答道。
“是!皇上只有太子的命,沒有帝王的命。而燕王則是恰恰相反,他半生磨礪苦難,心懷大志,善于容忍。他才是帝王之命啊!所以貧僧才會拒絕皇上的招攬,轉(zhuǎn)投燕王。因為燕王才是天命所歸!哈哈哈!老和尚我想過,若是我可助燕王殿下起兵,甚至順應(yīng)天意,成為一代帝王。那我姚廣孝,也會青史留名,畢竟我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我順應(yīng)天道,改變了世界啊!”
姚廣孝這次終于將自己的心里話全盤托出,朱標看著他,明明那么枯瘦,蒼老,但是這幅破敗的皮囊里面,卻有一個幾近癲狂的靈魂。
“你的想法是不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舉動,將會帶來多大的禍患,會有多少人死于非命!這些,你想過嗎?”
“那又與我何干!我知道,只要燕王一起兵,大明必將生靈涂炭,百姓和其他藩王都不會支持。但是那又如何!我道衍和尚一生,只知天意,不管民心!”
朱標看著姚廣孝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忌憚了,因為他是穿越者,所以總能占據(jù)先機,可以處處防著他。但是他如果不知情的話,憑著姚廣孝的癲狂以及朱棣的勇武,真不知道大明又會死多少人啊……
“可惜了姚廣孝,這次你沒機會了。”
姚廣孝此時也收斂起情緒,連連嘆息。
“是啊!皇上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知道了,天意也會愚弄人,命運亦可被改變。仁孝治國,收服民心,也許真比武力征服,更有效果。雖然現(xiàn)在想這些事都沒用了,但是我依舊想問皇上,是如何逆天改命的?”
朱標面無表情,也不語。
“難道是劉伯溫留下的方法?不應(yīng)該啊,青田先生即使有通天的本領(lǐng),也已經(jīng)過世多年了。更何況他怎么可能改變天意呢?”
提及此事,朱標同樣有著些許傷感。
“哪有什么逆天改命的方法,有的只是一對父母對兒子的愛罷了……”
“莫非是,先帝和孝慈高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