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三年,冬日。
遠在北平的新皇宮早就已經(jīng)修筑好了,城墻也已經(jīng)加高加固。之前本就是元大都的北平,在三十多年風雨后,重新恢復了身為國都的氣派與深沉。
早在半年之前,朱標就率領(lǐng)滿朝文物搬遷到了北平。大明的基建水平雖然遠遠比不上現(xiàn)代,但是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傾全國之力,將北平改建為國都也并不是什么難事。畢竟國庫存銀充裕,大明的工匠人數(shù)眾多。而北平本來就有身為國都的基礎(chǔ)。
又是一場鵝毛大雪,朱標身披金黃披風,頭戴金冠在雪中喟嘆。
“這北方到底不比南方,應天一向暖和,冬日有雪也不會這么大??墒堑搅吮逼?,卻是大雪連綿,氣候干冷,別說滿朝文武,就算是我,也有點不適應了……”
遷都北平,是為了發(fā)展而考慮。身為皇帝,必須要有所取舍。哪怕他的心,他的魂,還有他的父母,一直留在應天。他也必須獨自前行。
朱標伸手摸了摸懷中的錦盒。那里面放著最后一顆金丹。當初馬皇后沒吃,朱元璋也沒吃,留給他續(xù)命。十年之期就快到了,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為了以防萬一,他都把金丹隨身攜帶。
“雖說總是流行什么十年之期,但是我這十年之期卻不是好事啊,我可一點都不期待呢。”
……
遷都之后,朱標整日都忙著朝政。雖然大明現(xiàn)在是富得流油,但是遷都也是一筆大工程,花費巨大。為了讓國庫繼續(xù)充裕,朱標只能投入巨大精力。畢竟身為一國之君,三十多年的太子,他太明白了,銀糧,才是國家立足的根本。你看看歷史上的那些朝代,但凡開疆拓土之后,總會休養(yǎng)生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為什么,難道是因為后繼之君沒有進取之意了嗎?當然不是,明明是因為連年征戰(zhàn),加收稅款,百姓苦不堪言。如果不與民休養(yǎng)生息,那就會有高人大喊一聲,蒼天已死!上一世的大明,到底是為什么而衰敗的?是官宦集團,還是外族入侵?其實說到底了,還是兩個字,沒錢!制度已經(jīng)腐朽,人心已經(jīng)散亂。各級官吏豪紳只顧著自己撈錢,最終受苦的是百姓。而皇室,需要為這一切買單。
朱標緩步走進奉天殿,翻閱起奏折。在北平皇宮,他將每日早朝和辦公的地方也稱作奉天殿。到底是懷舊還是什么的,他也說不清楚。
“朱老四到了更北方,干得倒是不錯?!?/p>
朱標看向朱棣的軍報,也是露出會心的笑容,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朱棣去了熱河松州一帶之后,建立城池,帶兵掃除境內(nèi)不安定因素。許多游牧民族的地盤都歸于大明。而面對這些游牧民族,朱標早有旨意,只要在大明境內(nèi),向往和平安定的,愿意遵循大明統(tǒng)治和法律的,便一視同仁,皆為大明子民。
坦白說,朱棣在朱元璋眾多皇子中,絕對是最耀眼的一個。要不然也不會成為后來的永樂大帝。朱棣的文治武功都是不差,只是略遜朱標些許。倘若他沒有異心,確實可以成為朱標最得力的幫手。
“幸好我這一世,還活著。倘若我沒了,怕是還真沒人能壓得住他朱老四。”
現(xiàn)在,朱雄英和朱允炆朱允熥兄弟幾個,早已成婚,只是暫時還沒有子嗣。朱雄英現(xiàn)在卻是已經(jīng)成熟了許多。行事作風穩(wěn)健,心思縝密,做事認真卻又不乏魄力。像極了朱標年輕時候的樣子,只是多了一些沉穩(wěn),少了一些跳脫罷了。
“洪武出品,必屬精品。也許就是因為占據(jù)了天時地利人和,氣運太好,能力太強,所以才會英年早逝吧,想想上一世的原主,也是一個道理。不過要是用更玄幻一點的方式來說,那可能就是因為朱元璋殺伐太重,所以都報應到自己后人身上了吧……”
眨眼間,外面的天色由昏黃轉(zhuǎn)變?yōu)槠岷?,直接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朱標沒有叫人,而是摸索著將蠟燭點上。
“這是什么鬼天氣,哪有一轉(zhuǎn)眼就天黑的道理。莫非是日全食?搞得像有人渡劫一樣?!?/p>
“對咯!”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朱標嘆了口氣,滿臉無奈地回過頭。
“果然是你啊,你知道么,我現(xiàn)在其實很怕再見到你。你就像黑白無常,也像一個收高利貸的。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壽命的余額不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