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柜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布料摩擦聲。
啄心整理床單的手指微微一頓。月光從窗外斜射進來,在他低垂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陰影。他的動作依然從容,仿佛只是在確認床單的平整度,但指尖卻不著痕跡地劃過某處皺褶——那里還殘留著些許l溫。
要幫忙嗎?
他的聲音溫和得像是午后閑談,卻讓柜子里的動靜驟然停止。整個宿舍陷入死寂,連窗外聒噪的蟬鳴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下一秒,啄心已經無聲地站在了書桌上。他的皮鞋踩在木質桌面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仿佛整個人都融入了黑暗。月光照在他伸出的手上,修長的手指在距離柜門把手一厘米處停住——
柜門自已緩緩打開了。
鐵皮摩擦的吱呀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柜子里,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拼命往后蜷縮,淺色的發絲黏在冷汗涔涔的額頭上。少年的瞳孔緊縮成針尖大小,嘴唇被自已咬得發白,手腕上還帶著未愈的齒痕。
晚上好。啄心微笑道。
他的聲音依然輕柔,卻讓柜子里的少年劇烈顫抖起來。
啄心扣住那截細瘦的腳踝,將人從藏身處拽了出來。少年像只被揪住后頸的貓,脊背弓起,卻在墜落時被穩穩按在了瓷磚地板上。
落地時啄心護住了他的后腦,自已手背卻被儲物柜鐵皮劃出長長一道血痕。小貓盯著那縷滲出的猩紅,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疼
小貓的嗓音發顫,卻死死咬著下唇。他的指甲摳進碎瓷磚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啄心的膝蓋壓在他的胃部,恰到好處的力道讓他既無法掙脫,又不至于窒息。
這樣交流比較好,是不是?
啄心松開鉗制,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褶皺。陽光從他背后照進來,將影子投在小貓臉上,恰好遮住了那雙因為疼痛而濕潤的眼睛。
我弟弟很怕生。
他蹲下身,指尖拂過小貓鎖骨處被木刺劃出的血痕。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一朵花,卻在對方瑟縮時突然加重力道。
所以
溫熱的血珠沁出來,沾在指腹上。啄心微笑著,將血跡抹在小貓顫抖的唇上。
好好相處?
啄心的聲音像浸了冰的蜜,溫溫柔柔地滴在耳膜上。小貓縮在瓷磚地板上,看著對方挽起的袖口下露出蒼白腕骨——那里有道新鮮的劃痕,正緩緩滲出血珠,落在瓷磚上綻成小小的赤色薔薇。
戴著手表的手忽然探來,指尖還帶著未干的水汽。小貓條件反射地閉眼,卻只感受到微涼的觸碰落在腳踝淤青處,像蝴蝶停在傷口上。
這里指腹按下的力度恰到好處,既不會加重疼痛,又讓人無法忽視,是剛剛摔的?
窗外的喧鬧掩蓋過了小貓驟然紊亂的呼吸。啄心的拇指開始畫圈,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古董瓷器??赡瞧つw下的毛細血管卻在無聲叫囂,將疼痛轉化為某種奇異的灼熱。
還是說手指突然上移,劃過小腿內側的舊傷,這里更疼?
小貓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他看見啄心腕表的秒針在陰影里跳動,每一格都像扎在神經上的針。那只手此刻正撫過他膝蓋上未愈的擦傷,帶著醫生檢查傷患般的專注,卻又像在把玩什么珍貴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