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殿。
殿內燭火搖曳,光影在雕花窗欞上投下曖昧的斑駁。
穆玄澈將邢煙輕攬在懷,修長的手指蘸著冰涼的玉肌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微腫的臉頰上。
指尖觸及那抹紅痕,他眼底翻涌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濃得化不開。
“都怪朕遲來一步,才讓你平白受了這委屈。”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難以掩飾的懊悔,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
邢煙卻揚起臉,眉眼彎彎,綻開一個毫無陰霾的明媚笑容,全然沒有嬪妃慣有的嬌弱委屈。
“皇上,”她聲音清亮,帶著幾分俏皮,“嬪妾又不是那琉璃盞里的嬌花兒,今日不過是場意外,蹭了點灰罷了。”
她深知,恰到好處的委屈能催生憐惜,但若一味糾纏索要愧疚,只會適得其反,令人厭煩。
她這反其道而行之的豁達,反而像一根無形的刺,更深地扎進了穆玄澈的心底,將那點愧疚無限放大。
“朕不會再讓這樣的意外發生。”
他收攏手臂,將她圈得更緊,語氣是帝王少有的鄭重承諾,仿佛在對著神明起誓。
邢煙心中洞若觀火,知道這承諾不過是空中樓閣,但她面上笑容未減分毫,反而更添依賴,仰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
“嬪妾信您。”
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不含一絲雜質,將她全然的信任與依戀展露無遺。
這純澈的模樣,精準地擊中了帝王心中隱秘的渴望:卸下龍袍的重擔,做一個被純粹需要著的普通男人。
穆玄澈只覺心頭那根名為責任的弦,在她信任的目光中悄然松弛,涌上一種久違的、卸下千斤重擔般的熨帖。
他喟嘆一聲,下頜抵在她柔軟的發頂,只想讓這片刻的溫存延續下去。
邢煙卻在他沉溺之際,輕輕動了動,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恰到好處的體貼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
“皇上,白日里聽聞三公主因思念父皇,哭得厲害,您此刻不如去看看她吧?”
她又一次將他推開,理由卻冠冕堂皇,無懈可擊。
穆玄澈此刻滿心滿眼都是懷中人,聞言,手臂下意識收緊,帶著幾分私心。
“無妨,朕明日再去,今日只想留在這里陪你。”
邢煙眼中瞬間盈滿感動,仿佛盛滿了細碎的星光,但隨即又微微垂下眼簾,聲音里揉進一絲微不可查的愧疚。
“嬪妾自然也想皇上留下。可三公主年紀尚小,她比嬪妾更需要父皇的疼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