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箏緩緩抬起眼眸,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她的瞳孔里仿佛盛著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復雜的情緒在其中翻涌。
岑黎安從未見過這樣的云箏。
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眼此刻布滿血絲,眼瞼下方泛著淡淡的青黑,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
岑黎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將手中的玻璃杯又往閨蜜唇邊送了送,溫熱的水汽在杯口凝結成細小的水珠。
杯沿碰到云箏蒼白的嘴唇時,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就喝一口,好不好?”岑黎安的聲音放得極輕,尾音微微發顫。
她傾身向前,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揪緊了睡衣下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云箏終于微微張開干裂的唇,順從地抿了一小口。
溫水剛滑入喉嚨,她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打破了房間的寂靜,水珠從她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滴落在皺巴巴的衣襟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
”箏箏!”岑黎安慌忙放下水杯,玻璃杯底與床頭柜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伸手輕拍云箏單薄的后背,幫她順氣。
咳嗽聲在昏暗的臥室里回蕩,云箏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在臉頰上留下蜿蜒的淚痕。
她死死攥著被角,骨節泛著青白,像是抓著最后的救命稻草。
岑黎安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看著閨蜜痛苦的模樣,胸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云箏彎下腰的瞬間,如瀑的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她慘白的臉色,只有不斷聳動的肩膀暴露著她的脆弱。
岑黎安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人摟進懷里。
她能感覺到云箏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又快又亂。
”我沒事……”云箏喘息著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她試圖直起身子,卻被又一陣咳嗽擊垮。
岑黎安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撫著,另一只手將她散亂的發絲別到耳后,露出那張布滿淚痕的臉。
怎么可能沒事?岑黎安在心里反問。
她和云箏從穿開襠褲就認識,二十多年來見過對方所有的樣子,從未見過云箏如此崩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