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蟬鳴不斷,濃密的樹木枝條綠意盎然,幾朵還未完全凋謝的朱紅花朵點綴在紙枝條上,給悶熱的天兒添了幾分明快。
裴硯桉捏著那份信箋眸色深黑,一眼望不到底。
成婚這么多年這是云歲晚第一次敢這樣說話,那封信里明里暗里的挖苦不說,處處都在指摘他的不是。
而且云歲晚居然拿他以路柳墻花作比?
裴硯桉想到這個詞,就渾身地不得勁。
自己在這邊頂著壓力將此事壓下來,她這輕飄飄一封信不分青紅皂白如此說她,她對自己的信任到底有幾分?
永福見著這情形,小心翼翼地道:“爺,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裴硯桉看著他,良久才道:“最近永年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永福一愣,“沒有什么消息啊,哦,對了,上次太子那件事有了新的眉目。這栽贓陷害爺的人十有八九是禮部那邊的孫前孫大人。”
裴硯桉依舊冷著臉,“孫前?這人慣是溜須拍馬不做正事,不過是個替罪的,只怕這后面的人已經做好了籌謀。此事已經查不出來了。”
頓了頓,他看向永福,“家里就沒什么消息嗎?”
“家里?”永福心里一陣委屈,當時讓永年在京中不就是為了盯著此事嗎?可沒說讓注意家里的事情啊。
他挖空心思地在腦子里轉了一圈,這才道:“哦,好像永年心里有提到說大奶奶知道了梁家的是事情,很是生氣。”
見著裴硯桉眉頭緊鎖,永福接著又道:“想來定是大奶奶不想爺你納妾才生氣的吧?”
聽見這話,裴硯桉臉色微變,“你說大奶奶不想我納妾?”
永福見裴硯桉神色微松,估摸著自己的話是說到了他心里,這才又道:“對啊,這古往今來,哪個妻子樂意自己的夫君納妾呢?而且大奶奶心中一直有你,這事兒突然她生氣也是無可厚非。”
裴硯桉心里一滯,對啊,自己怎么沒有想到這一層?
雖然云歲晚那話說得確實不妥,可是她這樣不就代表她心里是有他的嗎?
這幾年,云歲晚在他心中一直是端莊大方的形象,斷不會出現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心里不爽了,氣惱了。
如此一想,裴硯桉氣兒順了,心緒也平復了。
連看著那句話也覺得順眼了許多,罵得越狠是不是就說明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越重?
裴硯桉忽然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連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片刻之后,他緩緩起身往外去,步子都輕巧了。
永福抹了抹額上的汗,緊跟而上。
裴硯桉一路步履如飛進到府衙內,見著陳知縣難得地露出絲笑容,“陳知縣。”
陳知縣聽著這微揚的音調,一愣,轉過頭來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知怎么總覺得有些滲人。
頓了頓才道:“裴大人。”
裴硯桉拍著他肩膀道:“這募銀的法子我想到了。”
陳知縣一聽這話立即也高興起來,“當真?”
裴硯桉點點頭,“如今這些鄉紳富戶遲遲未肯行動,說白了還是對朝廷有遲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