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威的話像一塊巨石砸進(jìn)水里,耗子村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那瘦高個捂著肚子,疼得齜牙咧嘴,卻依舊梗著脖子喊。
“打報告?等報告批下來,我們早就餓死了!姓趙的,你就是故意刁難我們!”
“刁難?”趙威冷笑一聲,指著村口的老槐樹,“你們當(dāng)初做事的時候,就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現(xiàn)在遭了難,倒會倒打一耙了?”
他從懷里掏出個小本子,翻開其中一頁,“這是你們村欠我們的賬,一筆一筆記著呢,想讓我們收留,先把這些賬清了。”
本子上密密麻麻記著日期和物件:三月初五,被盜紅薯二十斤;八月十二,被搶苞米五十斤;九月初三,被毀菜苗三十株……每一筆都有村民的簽字畫押。
耗子村的人面面相覷,剛才還嘴硬的幾個人,此刻都低下了頭。
站在后面的一個老太太突然“撲通”跪下,眼淚順著滿臉的皺紋往下流。
“趙社長,求你看在孩子們的份上,賞口飯吃吧。我們家小虎三天沒吃東西了,再餓下去就……”
她說著,往旁邊一指,一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正睜著大眼睛望著他們,嘴唇干裂起皮。
趙威的心頭猛地一揪,但很快又硬起心腸。
他沖云秀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轉(zhuǎn)身跑回村里。
不一會兒,云秀端著一碗玉米糊糊回來,蹲下身喂給小男孩吃。
“飯可以給孩子吃,但人不能留。”
趙威的聲音緩和了些,“我讓人給你們準(zhǔn)備些干糧,你們?nèi)ス绲染葷?jì)。”
瘦高個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老太太攔住了:“謝謝你,趙社長,即如此,已經(jīng)感激不盡,我們走,我們這就走。”
老太太拉著小男孩,對著趙威磕了個響頭,然后帶著人接過干糧,慢慢往公社的方向走去。
那些干糧,都是一些很咸的咸菜,是用蘑菇腌制的,最好下飯。
還有一些連皮帶糠的苞米面,每人三斤面的定額,吃起來有些拉嗓子。
但是好歹是糧食,不至于讓人餓死。
三斤面撐上十天,說實(shí)話有些難,但再難好歹是看到希望了,總比之前一點(diǎn)糧都沒有來得強(qiáng)。
榆樹囤的人足有三百多號人,這一下子就差不多去了一千斤糧食,榆樹囤的人一個個都憤恨不平,卻也知道,趙威這么做是對的。
他們不可能真的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