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爺拄著獵槍,枯瘦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在林間繞了三圈,鼻尖捕捉著潮濕泥土里混雜的氣味——除了鄰村人粗劣的汗味、死狗的血腥,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屬于陌生火藥的硝煙味。
這味道太淡了,像被晨露稀釋過,但對于浸淫山林半生的老獵人而言,足以讓他瞳孔驟縮。
他蹲下身,撥開一叢帶刺的灌木。
泥土上有幾個模糊的靴印,邊緣被刻意用落葉掩蓋過。
這印記太淺顯,就算是發現了也沒有用,分不清是早前有人經過這里留下的,還是偷羊殺狗的人留下的。
染爺低聲呢喃,喉結滾動著怒火。
“別讓我打到你們,不然……”
樹枝上,趙威晃了晃懸空的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早料到染爺會發現蛛絲馬跡,這老東西的鼻子比獵狗還靈。
得虧他們身上抹了那種難聞的味道,把那氣味給遮掩住,不然的話,就算是掘地三尺,這人也一定會把他們刨出來。
這就是資深老獵人的可怕之處,擁有和狗一般敏銳的五感。
還好,對方老了,年輕的時候,眼睛再好,此時也有老眼昏花的時候。
他們就在這個高高的樹枝上,對方愣是一次也沒有發現過。
當然,期間也抬頭往上瞅過,但都被茂密的樹枝給擋住了。
但凡對方不怕死的爬上樹來,必定早已經結束這一場躲貓貓的游戲。
現在嘛,卻是只能望羊興嘆吶。
“威哥兒,”云秀握緊了腰間的匕首,“再等下去,天就黑了,咱們要一直待在這里嗎?”
她眼中閃過一絲煩躁,完全不像剛才在樹上輕松調侃的模樣。
一直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明明人都已經一個小時沒有出現了,趙威還是拘著他們,不讓下樹。
是個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平時可是很聽趙威的話了。
但現在,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