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當第一縷,不帶絲毫陰郁的、溫暖的陽光,穿過聽雨軒的窗欞,灑在柳子謙臉上時。
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呻吟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真正地“醒來”過了。
之前的每一天,他都像是,被困在一個,冰冷的、悲傷的、無邊無際的噩夢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地,被那無聲的哭泣,所吞噬,卻無能為力。
但今天,不一樣了。
那股壓在他心頭,如同山岳般的悲傷,突然那消失了。
那在他腦海中,回響了無數個日夜的,絕望的哭泣聲,也不見了。
整個世界,都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與溫暖。
“我……我還活著?”
柳子謙,艱難地,抬起自己那,瘦得只剩下骨頭的手,放在了眼前。
他能感覺到,陽光,照在手背上,那久違的暖意。
“謙兒!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一聲,充滿了狂喜和不敢置信的呼喊,從床邊傳來。
他的父親,吏部侍郎柳成林,在過去的半個月里,仿佛蒼老了二十歲的二品大員,此刻,正老淚縱橫地,緊緊抓住他的手。
“爹……”柳子謙看著父親那,幾乎全白的頭發,布滿血絲的眼睛,心中一酸,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柳成林語無倫次,用袖子,胡亂地擦著自己臉上的眼淚。
整個柳府,都因為,柳子謙的蘇醒,而從之前那,死氣沉沉的絕望中,徹底地活了過來。
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昨天晚上,那個叫“陸宣”的,神秘的年輕人。
柳成林,在確認了兒子的病情,已經徹底穩定下來之后。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管家說到:
“備車!備上,我書房里,那份,我原本,打算,留給謙兒做聘禮的,最重的,一份禮!”
“我們,去百工坊!”
“去,拜謝,我們柳家,天大的恩人!”
與此同時,靖夜司總部。
玄字科公廨。
韓不立,頂著兩個,比上次,還要大的黑眼圈,坐在自己的公文桌前。
他的面前,鋪著一張,空白的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