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韓不立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了陸氏紙扎鋪的門口。
他感覺自己像是去參加一場必輸的戰爭。
他,韓不立,靖夜司玄字科校尉,大夏王朝修行界未來的希望。
他的“戰友”,是一個扎紙匠。
他的“武器”,是“民俗歷史”和“建筑心理學”。
他覺得,這事兒,從一開始,就透著一股要完蛋的衰氣。
當他推開門時,陸宣已經準備好了。
他還是穿著那身便于活動的深色短衫,但他的身旁,卻多了一個半人高的、由考究的黃花梨木打造的多層工具箱。箱子上的銅扣,被擦拭得锃亮,在清晨的陽光下,反光。
“陸顧問?!表n不立面無表情地抱了抱拳,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他這輩子說過最別扭的稱呼。
“韓校尉,你來了?!标懶c了點頭,然后拍了拍身旁的工具箱,“我的勘察工具,都備齊了。隨時可以出發?!?/p>
韓不立眼皮一跳,下意識地問道:“里面是……符紙?法器?”
“不。”陸宣搖了搖頭,表情像是在看一個問出“太陽為什么是熱的”這種問題的外行。
“里面是,放大鏡、游標卡尺、墨斗、魯班尺、各種規格的軟毛刷、竹制刮刀、以及一整套,我祖父傳下來的,用來檢查木質和石材內部結構的‘聽音銅針’?!?/p>
韓不立:“……”
他深吸一口氣,從嘴里,吐出了兩個字。
“……走吧。”
半個時辰后,柳府。
當柳侍郎看到韓校尉,再次登門時,眼中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但當他看到韓校尉身后,那個背著個巨大木頭箱子、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年輕人時,那點希望,又變成了深深的困惑。
這是……什么情況?靖夜司,還給配書童?
韓不立感覺柳侍郎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他的背上。他硬著頭皮,干咳一聲,極其別扭地,履行了自己作為“聯絡官”的職責。
“柳大人。這位,便是本司新聘的……”
他說到這里,卡了一下殼,因為那個頭銜,實在太長,太離譜了。
“……‘特聘民俗歷史與建筑心理學首席顧問’,陸宣先生。”
“他,是處理此類‘歷史遺留建筑引發的精神健康問題’的……專家?!?/p>
柳侍郎,聽著這個,他每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就完全聽不懂的頭銜,整個人,都懵了。
民俗?建筑?心理學?首席顧問?
這都什么跟什么?我兒子是鬧鬼!不是房子風水不好,要請個工匠來看裝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