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三,大雪壓垮了沈府庭竹。
八角亭內,紅羅炭燒得噼啪作響,暖意融融。
沈明月懷中裹著金線棉襖的白狗嚶嚀一聲,蹭著主人的玉手。
而沈家姑爺,云弈,身上的單衣卻被寒風吹得緊貼脊梁。
“寫?。 ?/p>
沈明月染著蔻丹的指甲叩響石桌,一紙“和離書”被雪風刮得簌簌狂抖。
“云弈,別給臉不要臉!今日你不寫也得寫!”
沈明月美艷的臉上滿是刻薄與不耐煩,紅唇吐出的話語比亭外的風雪更令人心寒。
也許是狗仗人勢,懷里的白狗也跟著沖云弈狂吠。
“雪團兒也嫌臟呢是不是?乖,等把這礙眼的掃出去,娘親給你吃最上等的鹿肉羹!”
沈明月寵溺地撓著白狗的下巴,緊接著眼波流轉,輕蔑地掃過云弈那張隱在風雪中、看不清神色的臉。
“聽見沒?連狗都嫌你!林將軍入府前,你這腌臜贅婿的名分得清干凈!”
說罷,她朝著亭外侍立的兩名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冷冷遞了個眼色。
“姑爺,得罪了!”
兩位婆子獰笑一聲,眼中閃爍著欺辱主子的快意,按住云弈肩膀,朝著膝彎猛踹。
“姑爺骨頭硬?老婆子專治硬骨頭!”
云弈單膝跪地,腰桿卻挺得筆直。
他自幼跟隨燕王習武,只要自己愿意,別說兩個粗使婆子,就是二十個也拿不住他。
不過母親臨終前曾叮囑過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顯露自己的武藝。
可誰知沈明月竟用腳尖挑起他的下頜:“裝什么硬氣?你當初像條狗跪求入贅時,你的脊梁骨早斷了!”
十年前與草原蠻族大戰,燕王率領大昇軍隊大敗于屯古河,云弈的父親也戰死沙場。
后皇帝問責,云家被貶流放,云弈也被從宗祠除名。
母親因此大病,急需千年老參續命。
云弈走投無路,只好求助于當時鄴州藥材巨賈沈家,也就促成了這段孽緣。
“你我夫妻一場,至于要做得這么絕情?”
“趁著本小姐還沒懷上你云弈的賤種,還是好聚好散的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