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巴特那只獨眼死死地盯著徐茂才,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笑聲震得帳篷頂上的油燈都在晃動。
“七日安樂散?就憑你們這五十個人,也想讓我幾萬北夷勇士乖乖聽話?你們南州人,是不是都這么會做夢?”
他身邊的幾個將領也跟著哄笑起來,帳內的氣氛從緊張瞬間變得荒謬。
陳凱旋沒有笑,他甚至沒有看哈丹巴特。
他的視線落在了被江威踩在腳下的蘇烈身上。
“給他吃一顆。”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帳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云霓蓮步輕移,從另一個瓷瓶里倒出一顆漆黑的藥丸,那藥丸一暴露在空氣中,便散發出一股甜膩的腥氣。她走到蘇烈面前,蹲下身。
蘇烈眼中滿是屈辱和怨毒,拼命掙扎,牙關緊咬。
江威懶得廢話,空著的那只手捏住蘇烈的下巴,只聽“咔”的一聲,蘇烈的下巴便被卸了下來。
云霓面無表情地將那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喉嚨。
幾乎是在藥丸入腹的瞬間,蘇烈的身體猛地繃直,好像一截被拉滿的弓弦。
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種詭異的青灰色,脖子上青筋暴起,好比一條條扭曲的蚯蚓。
他想慘叫,卻因為下巴脫臼,只能從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好比破風箱般的聲音。
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功夫,他就徹底不動了,只有那雙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無盡的恐懼,瞳孔已經開始渙散。
帳內,死一般寂靜。
哈丹巴特和那幾個北夷將領臉上的譏笑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驚駭。他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漢子,不怕死,卻怕這種無聲無息、詭異無比的死法。
陳凱旋端起酒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顆,叫‘三息固魂丹’。顧名思義,三息之內,神仙難救?!彼盗舜当诘母∧爱斎?,我能救?!?/p>
他說完,云霓便又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丸,用同樣的方法塞進了蘇烈的嘴里。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蘇烈身上那駭人的青灰色迅速褪去,暴起的青筋也平復下來,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好比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唾沫里都帶著血絲。
從地獄到人間,不過眨眼之間。
哈丹巴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南州人,手段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陳凱旋放下酒杯,終于正眼看他。
“我是能治好你左肋舊傷的人?!?/p>
哈丹巴特身子猛地一震,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左肋。那里有一處箭傷,是十年前留下的,每逢陰雨天便隱隱作痛,遍請名醫也無法根治。這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最親近的侍衛,無人知曉。
陳凱旋沒有給他震驚的時間,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你的糧草已經遲了五天。你們的大汗,把你派來攻打黑水關,卻又暗中讓你的死對頭克扣你的糧草,巴不得你全軍覆沒在這里,好收回你手中的兵權。你覺得,你為之賣命的汗王,真的把你當自己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