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意外。”裴淮義平靜地闡述。
“不是,我只是,很驚訝,不,是很驚喜?!?/p>
裴淮義微微抬手,身后的蘆葦端著一碗更為苦澀,顏色烏黑不祥的湯藥走來。
楚臨星唇角的膽小一頓,謹慎地問:“這是?”
“墮胎藥,”裴淮義看著他,聲音平淡,“留在這,墮胎,還是聽著肚子離開御史府,我給你選擇。”
別讓他死了
“什么……”
他面色蒼白,不知方才經(jīng)歷了什么。
可在得知楚臨星有孕在身后,這碗乳汁從何而來,仿佛也沒有那么難猜了。
御史府的下人不會擅自來為他送牛乳的。
裴淮義看著他耳尖的紅一點點白了下去,整個人都像是在一瞬退了色:“你不是聽明白了,還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她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極大的仁慈。
楚臨星應當知足的。
不會有人放這么一個叛徒一條生路,欺騙她的人,除了成恩以外,沒有全身而退的,只不過成恩是私自跑掉,藏得極好,她至今都不曾找到他的行蹤。
“大人,我、”楚臨星扶著床欄,腿都在發(fā)抖,“求您,我會死的……”
挽著的白褻褲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下滑了一節(jié),卻沒有完全遮住他帶著傷痕的,白的晃眼的小腿。
傷痕格外突兀,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上有了臟污。
裴淮義收回眸光,看著他:“我對孕夫不感興趣。”
這句話引得他低低地抽泣了兩聲:“求您允許我生下這個孩子,我一定將它送走……”
“楚公子不是自己來尋求庇護的嗎,怎么還帶了個小的,”她道,“你想在我面前上演一出瞞天過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養(yǎng)別人的孩子嗎?”
“……湯藥墮胎,我會死的。”眼淚早已沾shi了袖口,楚臨星捧著柔軟的肚腹,掌心捧著腹底,勾勒出一個顯眼的弧度來,只是這幅脆弱的模樣越來越讓她覺得刺眼。
裴淮義長久地注視著他:“暖床就該有個暖床的樣子,你懷著別人的孩子,怎么暖?”
“可是,我真的會死……”
楚臨星所言非虛。
這個月份喝墮胎藥,只怕跟生下來沒有區(qū)別了,孕夫也有可能挺不過這一關。
只怕到時候血崩而死。
他身子本就虛弱,一碗墮胎藥喝下去,的確會有身隕的風險。
但這不能惹來裴淮義的同情與憐憫,只會再三消耗她的耐性。
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