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和我們賀副團長在書……
陸韜拿起相機調整焦距,果真可以了,不由驚喜道:“這位女同志你竟然懂修理相機?這么快就搞掂了。”
他扶了下眼鏡,軍中的文職自有一種屬于軍隊特有的儒雅。文職平時也要列隊和體能訓練,因此比單純的地方上記者要干練許多。
就是每次在陸韜抬眼看蘇麥麥的時候,都有一剎那的凝滯恍惚,像不太敢直視她的面容。
蘇麥麥隨意扯了個借口道:“我舅舅家在縣城開照相館,之前常去他店里擺弄相機,時間長了就熟悉了。”
好像也不算編謊,原身的舅舅的確是開照相館的,只是在蘇麥母親去世后,因為氣蘇麥爹不到三個月就再娶,而后不和蘇家來往了。
陸韜感慨著:“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然耽誤后天交稿不說,還耽誤旅長愛人的時間,或是別的同事使用。對了,你能給我講講嘛,下次我自己也好應付!”
眼前青年記者求知若渴般的閃亮眼神,都叫人不好拒絕了。
而且蘇麥麥自己學的就是新聞傳播專業,之后跟賀衍離婚后肯定要自謀出路,認識些同行也有幫助。
她就爽快答應,走上前和陸韜講起了一些常見的問題解決。
這個年代男女之間的距離還是很敏感的,就算處對象的年輕人也都保持著適度距離。等到八五年之后,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便逐漸才能看到牽著手或者公園里擁抱的男女同志了。
陸韜近視,只顧專注地看著蘇麥麥的解說,不自覺把頭俯低。蘇麥麥說得認真,更是沒注意其他方面。
賀衍坐在側座的沙發上,眼尾余梢瞥見這一幕,不曉得為何心里卻似生出爪子抓撓。
他并不該有這種想法,蘇麥麥和他結婚前已明確說過是解他燃眉之急,而且在他眼里,她是個有主見有主權意識的女孩,并非結了婚就沒交友自由了。
賀衍便不動聲色,兀自垂斂眼簾地坐著。
他沒想到蘇麥麥還有更多他未知的一面,高中畢業的她,不僅自學了英語,還自學了攝像技術,甚至原還打算去南方沿海發展。
賀衍青春少年時也衷情于照相,總拿著相機去照軍區的訓練場景,喜歡在戰士們飛躍障礙的瞬間按下快門,記錄空曠的戈壁上橙紅的落日,或者拍街景和廠房。
老爺子常皺著眉頭怒斥他不務正業,軍人之家拿的是槍桿,不是輕飄飄的相機。
他長相英俊清朗,在總軍區大院里多少姑娘放學后相隨,老爺子因此根深蒂固的認為,倘不約束嚴苛,他怕是變成那舊時代的公子哥。
這一點上彭老師通常無語反駁,為著自己的出身,還有角落里那臺蒙灰的鋼琴。賀衍能說什么呢?
有一次賀衍從學校放學回來,剛走進自家院子,就看到垃圾桶里一堆被撕碎的相紙,零碎中看到自己拍攝和沖洗過的畫面。
那一瞬間,好似少年身上的潔白襯衣都被破散開的顯影液染成了深棕色。而后賀衍就沒再碰過相機了。
雖然過去了至少十年,現在想來已覺得沒有必要。自己喜歡的東西,若認為值得便堅持追尋下去,但部隊平時工作忙,他也不惦記了。
既是蘇麥麥喜歡,之后他就把自己珍藏的那幾臺相機都送給她,有的還是德國和蘇聯產的。
男人一向冷寂無波的心弦,被蘇麥麥那邊的柔聲細語牽扯著。筆展的軍裝襯托著修挺身軀,外人看了卻是雋貴與冷毅。
好在蘇麥麥很快就說完了。
正在吃餅干的賀昀連忙抬頭,跑過去拉住她說:“小麥媽媽過來,坐在爸爸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