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非發現,在他說到童年好友從此分道揚鑣再不聯系時,傅斯霆雖然目光仍舊有點空洞,卻又在安靜地、認真地,試圖用僅僅能動的一點點指尖安撫他。
“……”
他的男朋友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不管自己多難受,仍永遠細膩地在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想要保護他。
厲非在那一瞬感覺到xiong腔聚集了難以言說的酸澀潮shi,他努力壓下,繼續說:
“至于你的媽媽?!?/p>
“我沒有機會見過阿姨,是你告訴我,她不幸遭遇了車禍離世。”
“但是,傅小霆,有沒有可能,那并不是實話?!?/p>
“……”
“會不會,只是你不忍心別人覺得阿姨太凄慘,所以才只對外說她是車禍離世?”
……
醫生開了點藥后,厲非就帶傅斯霆回家了。
十天前同一條回家的路上,十六歲的傅小霆一直乖乖靠著肩膀半睡半醒??蛇@一回,他卻始終微微皺眉,好像在強忍著什么。
厲非摸了摸他額頭:“是暈車難受么?”
傅斯霆搖了搖頭。
“就是困?!卑肷?,他又低聲說,“頭也……有點疼?!?/p>
二十二歲的傅斯霆不會說他疼。
二十二歲的傅斯霆太累太累,什么都沒力氣提。大概……是十六歲的那個傅小霆在喊疼。
其實十六歲的傅小霆以前也不愛說話的。可才短短十天,他就被厲非養得什么都肯說了。
二十二歲的傅斯霆都要狠狠羨慕。
“還有五分鐘到家,”厲非說,“稍微忍一忍,回去給你按?!?/p>
“嗯?!?/p>
二十二歲的他,已經遠沒有十六歲那么陽光燦爛、單純可愛。
終于回到了那個夢中的紅瓦小別墅。
熟悉的客廳、照片墻,搖尾巴的小狗抱上小腿,小恐龍氣球也出來歡迎。懷中小狗溫熱的皮毛,腳下地毯柔軟的觸感,窗外波光粼粼的游泳池和小花園,整個家里令人熟悉的每一步方寸。
傅斯霆越往里走一步,心臟就在一點點活過來。
……不像夢。
因為細節太真實了。
厲非拽他回了房間,按著他在柔軟的藍色大床躺倒,哄小孩一樣給他拉上毯子。
“渴不渴?”
傅斯霆搖頭,他躺得不怎么安穩,眉頭不自覺蹙著。直到厲非的手放到他的發頂,輕緩替他按揉太陽穴,一下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