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王世子轉過身來。
他從前最厭惡面前人這張臉,可事實上,他一直清楚,若仔細去瞧,澤幼生得并不算難看。可惜胤都人接受不了胎記,他過去也是這般。
只是縱使如此,那徐總管心性變態,斷然不在意那些,但凡皮囊入得了他眼的,便是要遭迫害。
他對澤幼其實算不上了解,只知入宮前也是出自書香世家,算得上尊貴,否則也不會同那“女人”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后不知因犯何事抄家方才入宮為奴,一朝被碾入塵土,此般情景,換作旁人只怕早便經受不住,他倒還好好活著,甚至還能跑來跟這世間最瞧不上他的人道謝。
顏元今覺得有些可笑:“本世子要sharen便殺了,沒有要替你報仇的意思,謝我,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澤幼面上并無波動,只是稍稍垂首,見面前人說完便要走,忽道:“她還好嗎?”
顏元今腳步一頓,并沒有說話。
澤幼似乎還想再問,膝間卻不知砸下什么,讓他一記吃痛,單膝直直彎去地上。
他抬頭看著面前廣陵王世子的背影,似乎能想象得出來這少年此時難看的臉色,他知曉,若是再多問一句,再朝他刺來的便不會只是這枚銅錢。
于是便笑了下,只說道:“聽說今日是世子生辰,祝世子福壽綿長。”
顏元今只冷笑一聲,頭也不回。
傍晚時分,陳皮聽見小桃花動靜,匆忙便出門去迎。
他自詡最善察言觀色,一眼便瞧見自家主子臉色不算好看,便忙識相牽過馬繩。顏元今抬腳便要進府,步子踏進去卻又發現什么,退回半步,抬頭道:“這是什么?”
視線所及是廣陵王府的門匾上掛滿了花里胡哨的布繩,打了一個又一個難看的蝴蝶結,流蘇滿天飛舞,陳皮忙道:“主子!這是彩帶!”
從前也沒布置過這種丑東西。
廣陵王世子道:“哪來的?”
陳皮道:“主子,小娘子說了,要有那個……那個叫什么,儀式感?對,儀式感。她嫌咱們府門雖然華貴,但也太過單調,說要配您的氣質,就得弄這種風中招搖的。”他一臉驕傲,手指著道:“您瞧上頭的結,都是小娘子和小的搭了梯子,親手系上去的。”
儀式感?
廣陵王世子聞言,又抬頭瞧了眼頭頂你那些結,只覺得眼睛看得都有些花了,想了想,道:“她綁的?”
“是啊!”陳皮說完,忙邀功補充:“還有小——”
廣陵王世子壓根沒等他說完,只“唔”了一聲,違心評價:“還不錯。”
說完便進了門,只留下小廝在門外又是遺憾又是慶幸,遺憾是主子好像沒聽清這里面也有他陳皮綁的一份,慶幸的是,他方才瞧見主子挑眉,約莫是高興了。
顏元今進了門,卻見整個王府都未見燈火,伴著慢慢落下的夕陽,較往日都要顯得暗沉一些。
他稍稍皺起眉,看著花園中搭好的戲臺子上空無一人,沒有半點戲曲器樂之音,四下望去也安安靜靜,甚至還有些說不清的凄涼。
陳皮在旁嘆氣道:“主子,胤都這些時日不太平,小的等了一天,也沒瞧見幾個人來。就連這些唱戲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