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也不知怎的突然就這么做了,眼下反應過來似乎有點過于沖動,她清清嗓子,狀似不經意地便要將手抽回,卻未想反手又被他緊緊攥住,還頗有些用力,讓她根本收不回來。
“李秀色。”廣陵王世子道:“方才是你自己將手握上的。”
他抬起頭,神色頗有些沒好氣:“當本世子是什么,你想放便放了?”
李秀色不敢再動彈了。
總覺得這廝是惡人先告狀顛倒是非黑白,但她懶得同他掰扯,她只是轉眼望了望頭頂的月色,望著望著,忽然又開口說道:“世子,要聽聽我的家鄉嗎?”
聽到她這句話,廣陵王世子的面色黑了一瞬。
他不耐煩道:“沒興趣。”
李秀色扭頭:“我家鄉很特別的,您真的不要聽嗎?”
顏元今冷嗤一聲。
李秀色聳聳肩。
醒來時還說要等她好了問她呢,這會兒卻這般抗拒起來。
他不想聽,她興許知道為什么。
但她想告訴他,她總怕以后沒有這個機會了。她早該該不顧一切的、全盤托出的,將她所有的故事告訴他,清澈而透明,彼此間再沒有秘密。
“其實我并非是這個世界的人。”
小娘子的腳在樹上一晃一晃,她盯著自己腳尖,忽然輕聲開口道:“世子,您知道嗎?”
顏元今沒有出聲。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聰明如他,又能猜測到些蛛絲馬跡。
這說法太過離奇,離奇到他恨不得有些懷疑這紫瓜是不是因為后悔說喜歡他專門又編了個故事來騙他。
除此以外,他眼下著實還有些生氣,氣她為何還是要說,他方才不是已經說了不愿意聽了嗎?家鄉家鄉,她的家鄉便那般的好嗎?
“我并未是欽天監家的女兒,”她指指頭上的胎記:“我不是這個李秀色,但我確實也叫這個名字,也長這個模樣,我知道這是我原本的身體,我代替了原主,唯獨只多了這么一點她的痕跡,您說巧不巧?”
顏元今視線下移,落至她額角。
他之前并未發現,此處的胎記顏色竟有些淡了。這發現令他心驚,更不愿面對。
他開始想象她沒有這份胎記的模樣,唔……還是一般的營養不良,沒什么新奇。
但想著這一瞬心卻忽然又漏跳了一拍,明明人在眼前,腦中卻揮散不去,如初次相見般讓他一時失神。
“我的小名確實也叫色色。”那邊廂,李秀色嘿嘿笑了一聲:“但我父親從不這么喊……對了,我父親可不是李譚之,他是個很好的、很疼愛我的人,我在這個世界太久,偶爾還會有些想念他。”
顏元今眼睫輕輕一顫。
“世子,我的家鄉同你這邊不同,有很多新鮮的新奇的事物,譬如說……人可以在天上乘東西飛,也可以乘東西在海底游,可以在巴掌大的東西上看見親人的臉并和他對話交流,也可以在箱子大的東西上看見無數個陌生人為我表演話本。”
這有何難?
他會輕功可上天,水性也素來極好,傳音雀也可帶話,胤都隨處也都是戲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