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爺,顧某并非看不清?!鳖欕h移開目光:“這一切分明全然并非你所為,你如今卻依舊還要攬下所有,是為保誰?”
謝寅沒有作聲。
“玄直與你有何干系,他口中的另一人,又是誰?”顧大公子靜靜看著對面他,猜測地,輕輕嘆了口氣:“是不是……謝國公?”
“你真正要保的,其實是你的父親,對不對?”
打房內出來時,陽光亮得已然有些刺眼,顧雋抬手掩了下眉,恰看見對面迎上來的小娘子,傅秋紅一雙眼紅彤彤的,瞧見他還要裝作沒哭過一般,說道:“他說了沒?那玄直到底帶著那些僵藏去了哪?我要立馬叫我爹派兵,姑奶奶我就是死,我也要把那些chusheng全殺了!”
顧雋斯文地搖了搖頭:“謝小公爺并非是同他們一伙的?!?/p>
“可他在我們手里!那玄直這么怕他自盡,說明在意他,我就不信,將人掛上城門,他們不現身!”
“若是那般,只怕胤都腥風血雨,百姓也要遭難了?!?/p>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再望了望天:“他們如今已然曝光了身份,再掩埋行蹤也無用。傅娘子,眼下城內這般安寧,你知為何?”說完,低下頭,瞧見傅秋紅紅腫又噴火的眼,溫聲道:“因為暴風雨將至,這伙人只怕是在排僵布陣,等不了幾日的?!?/p>
傅秋紅見他打量自己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將頭扭了開來,嘴上還罵道:“你看什么?”
“沒什么。”顧大公子移開目光,見有道士自這邊過來,又貼心地挪了個位置,擋住了她。
站定后,兀自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世上竟真有這般多的僵,還有這般多利用僵尸做壞事的人。”
傅秋紅滿臉不屑:“干嘛,你又腿軟了?”
顧雋立馬“誒”一聲,解釋道:“腿軟只是身體本能……”
傅秋紅沒搭理他。
這廝素來嘴硬,說著不信鬼神,每回這腿比誰都軟。還有昨夜入了觀,她因李妹妹難受得躲去一邊偷哭時,瞧見他一人入了道堂,整理衣衫,對著上座神像鞠了又鞠,拜了又拜,嘴里還念念有詞。她裝沒看見,也不想被他瞧見自己這副模樣,便躲遠了些。
可她還是瞧不起他,若真不信鬼也不信神,還向神祈禱什么?
思及李妹妹,傅秋紅的臉色又難過了起來,正要說些什么,忽聽院中不知誰人呼喊了一聲:“李娘子,快!李娘子不行了——”
屋內。
床上靜靜躺著一個人影,小娘子面上毫無血色,身體卻在不斷抽搐,唇角慢慢嗆出鮮血。
道靈一邊哭一邊手忙腳亂地拿布子給她擦著血,不斷問道:“師、師弟……不是用續命針了嗎,怎么剛剛還好、好好的,現在又開始吐、吐血了?”
衛祁在沒有言語,只是一手為人把著脈,一手給她喂下藥丹,皺眉道:“我也不知,照理說,續命針雖只能續一月之氣,但這一月內脈象因維持平靜才對,可眼下李娘子脈象卻極亂,我竟有些看不出來……只知似有渾身血液倒流之意……
喬吟在床邊不斷焦急踱步,聞聲停下道:“若這般持續下去,豈不是沒命了?”
“是不是這針?”道靈道:“這針雖然是師尊做……做的,可是我們誰、誰也沒用過,會不會拔了這針,李娘子的血就、就——”
話未說完,卻聽門外一人道:“不可。”
道靈轉頭,便見掌門長齊真人面色嚴峻,沉聲道:“她此刻若將針拔了,只怕連那一息也無,是要當場斃命?!?/p>
喬吟急道:“那怎么辦?!”
長齊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行至床前,見衛祁在讓開,這才搭上小娘子的腕脈,又行過頸脈,挺至面中,方才皺眉道:“這位李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