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卻忽聽兇僵“哧”一聲,似是已然辨別了方位,狠狠抬手,黑甲片刻不停,一邊滋滋伸長,一邊向他刺來。
這馬似是能預(yù)知危險,撒開了蹄子狂奔,沒一會兒便跑出了老遠。
李秀色焦急萬分,不住回頭望:“馬兒你慢點!還有人沒跟上來呢,慢點!”
可身后滿是黑暗,竟全然沒有福冬的身影。
她心中狂跳,坐于馬上不知如何是好,怕自己回頭萬一不小心拖了福冬后腿,又害怕他沒有及時逃脫出了事,心中一下鼻酸,抬頭時恰瞧見頭頂?shù)膱A月,那般皎潔明亮,卻只能照亮她一人一馬于黑暗中疾行孤影。
原來今晚竟是月圓之夜。長齊道長說過,月圓夜,至兇時,便是煉尸采集至陰純血滋養(yǎng)尸身的最好時機……
再一低頭,忽見不遠處有數(shù)個人影狂奔而來,隱約瞧見這些人衣著打扮,李秀色登時驚喜大叫:“快,先去救福冬!”
再過不遠便是李府,這些人原是設(shè)于李府外的另一批暗衛(wèi),聽見遠處的聲響,便焦急地迎了上來,有人應(yīng)了一聲“是!”,便分散了幾人過去,又留下幾人護于李秀色身側(cè)。
李秀色還未來得及道謝,便忽覺周圍一陣陰風(fēng),濃郁的惡臭氣撲面而來,下一瞬,便有一雙利爪抓透了她身下駿馬的頭顱,鮮血迸出,染上了李秀色面頰,馬嘶聲震破長巷,一下栽去地上。
李秀色滾落地上,摔得有些發(fā)懵,抬起頭時,已見數(shù)位暗衛(wèi)將一身影團團圍住,與之廝斗。
又是一具兇僵。
胤都城里什么時候有這么多兇僵了?
身旁的馬兒不斷抽搐,劇烈抖動后,便癱在了原地。方才還活蹦亂跳的,此刻就這么死在她面前。
李秀色眼睜睜看著這馬死后,身上驟然出現(xiàn)許多蔓延的黑紋,當(dāng)即一愣,而后掏出兩張符紙利落地貼在了它破損的頭顱上。
她沾了滿手的血,黏膩得厲害,還未反應(yīng)過來,腳邊忽然又砸下一個人來,是其中一個暗衛(wèi),被黑僵抓傷手臂,正倒在地上不住因疼痛翻滾,李秀色立馬上前,顫聲道:“你、你怎么樣?”
那暗衛(wèi)只憑借最后一分氣力抓住她胳膊,低聲道:“娘子,快逃。去找,世子——”
說話間,似乎察覺自己體力不濟,目光落在李秀色袖中探出頭的半張符箓上,一把抽過,和著血水,死死貼在自己額上。
李秀色眼眶一下紅了。
她起身,掏出符箓與腰劍小劍,以其中一半的桃木劍勾符,抬手一丟,狠狠朝兇僵那邊方向刺去。
桃木劍用力扎上兇僵眼睛,只聽得它一聲嘶吼,眼處似有火燃燒,用力一震,竟將周圍負隅頑抗的幾人都震了開去,摔地吐血。
李秀色道:“大家打不過它的,快逃!”
她說著轉(zhuǎn)身便開始狂奔,面前卻忽然跳下兩個人影,本以為又是僵,誰料這回卻是人,皆是身材魁偉,面露兇疤,脖頸上都帶了同個模樣的黑哨,瞧著都是生人,看著她的時候卻是笑:“小娘子要到哪去?”
李秀色一怔:“你們是何人?”
見他們不答,她腰上手一摁便出銀針朝此二人分數(shù)刺去,一人被刺中痛叫一聲,另一人身手較好將將躲過,冷笑道:“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李譚之的三女兒李秀色,便是你?”
說著又朝她身后望了一眼,啐道:“護著你的人還挺多,只可惜眼下死的死,傷得傷,只怕是馬上便要全死光了。”
李秀色心中頓時一震。
是了,她早知道,今夜都是為她而來——不,確切地說,是為原主的至陰生辰而來。
被刺中的那一人似是氣極,揚手便要向她抽巴掌過來,卻被另一人抬手攔住:“你瘋了?這可是藥引,人出了事帶不回去,有他給你好看。”說著,還扭頭看著下李秀色的面龐,確認面上的血并非出自兇僵刺傷,放下心道:“還好沒叫那僵給傷了,不然這血便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