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上,還是他廣陵王世子的馬上都能睡著,這紫瓜到底是個什么大羅神仙?
小桃花停在原地,不住慢吞吞打著轉,顏元今一拉韁繩,輕嘶一聲:“老實點。”
馬蹄子頓時不敢再亂動了。
顏元今一手拖著小娘子的腦袋,看她八成將他掌心當成了枕頭,睡時不光沒忘咂嘴,還老是動不動蹭一蹭。
他掌心癢得厲害,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屈指在她額上輕輕一彈,嘖道:“規矩一點。”
這小娘子斷然沒小桃花那般聽話,又蹭了蹭腦袋。
顏元今想把她叫醒,可見她這般香顏,知曉是這幾日過于辛苦,定是累得實在不行了,一時便動了惻隱之心,不僅沒再出聲,反而就這么小心翼翼地托著她腦袋,讓她便這么睡著。
李秀色睡得極沉,還做了個夢。
夢里自己躺在柔軟的被褥中,枕著個柔軟的枕頭,那枕頭起先有些冰涼,她朝里拱了拱,再睡了一會兒,便變得溫熱起來,暖暖的,那枕頭上似還有羽毛,那羽毛滑到自己面頰處,極其輕地蹭了一蹭。
她有些別扭,重重拍了那羽毛一記:“別鬧。”
隨后聽見嘶一聲,一個聲音道:“膽子不小,還敢打我。”
這聲音很是熟悉,熟悉外還有些許的討厭,李秀色實在想不起來是誰的,也沒心思再去想是誰的,只因她面前的那根羽毛忽而變成了一塊豬蹄。
李秀色這幾日又累又餓,吃的全是干糧點心,好容易見了葷,頓時心花怒放起來,又知那豬蹄慢慢挪至自己嘴唇處,便想也未想,抱住那豬蹄,上去便嗷嗚啃了一口。
隨后便又聽誰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額頭忽然被人猛彈了一記,李秀色吃痛“哎喲”一聲,頓時驚醒,倏地抱著腦袋坐直起來。
轉過頭,入目是廣陵王世子略帶慍怒的臉,他見了鬼似的,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屬狗的么?”
李秀色一臉莫名,視線慢慢朝下移,看見他那根帶著口水與牙印的手指,心中登時恍然,下意識道:“原來不是豬蹄……”
“什么?”
顏元今懷疑自己聽錯了,黑著臉問:“豬蹄?”
李秀色擦擦嘴角口水,忙機靈地轉移了話題,故作茫然地環顧四周,問道:“呀,世子,這地方黑漆漆的,咱們是趕到哪兒了?”
“你還記得是在趕路?”顏元今氣笑了:“在小桃花身上睡著,李秀色,你還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膽大。”
乍一聽他喚她全名,李秀色先是一激靈,曉得這世子應當是真的挺生氣,忙干笑了兩聲,緩和氣氛道:“這不還是承蒙世子騎馬技術高超,過于穩當,一不小心便將我晃困了。”
她說完,又回想起什么,自言自語道:“我分明記得方才枕了枕頭……”
顏元今頗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不著痕跡地轉了轉右手稍顯酸澀的手腕,隨后道:“你若再隨意睡著,我便將你扔下去。”
李秀色“哦”了一聲,即便仍舊困得直瞇眼,但還是手掐著掌心,努力讓自己打足精神。
冷月高懸,駿馬于暗夜中在林間疾馳,李秀色與顏元今幾乎是一夜未歇,方才趕回了白牙谷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