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們深深吸了口氣。
沉默醞釀了太久,就變得有些滲人。
蕭燼安出身行伍,
他身上有遠比旁人更具壓迫感的威嚴。
言官們不明所以,
但是已經喉頭發顫,
按說納妃生子乃是人生樂事。
新皇帝如此年輕,把那精力分出一分勻給后宮,來年必定能收獲許多皇子皇女。
有名言官悄悄抬頭。
他的目光,
卻恰好與新皇帝的視線對上,他頓時頭皮發麻,趕緊低頭,恨不能將自己完完全全埋進地皮里。
一聲毫無預料的“皇上恕罪”,從那名大臣口中爆出,繼而在無梁殿炸開。
越來越多請罪聲響起,看來人多不僅僅能夠壯膽,還能使恐懼迅速蔓延。
言官們驚慌失措,混亂持續了一陣子,端坐在主位上面的皇帝,這才抿了口茶水。
蕭燼安表情陰沉,他緩慢地開口:“朕如今最受爭議的那道圣旨,內容汝等清楚。”
——怎么突然提起更可怕的話題!?
言官們都在暗中吸了口氣。
上回,眾言官被皇帝警告,從此不能在皇帝跟前提那道諫言,再加上顧老最近稍有安分,這些言官暫時沒想再翻舊債。
可皇帝沒規定,不準他自己提。
皇帝把話題猝然拿到明面。
繼而,在眾言官抖抖瑟瑟的狀況下,蕭燼安道:“朕不避諱談及身世。”
言官們發抖得更厲害了。
畢竟讓皇帝開枝散葉,這話題要比當前皇帝的話題,不知多少倍的安全。
言官們誰也不敢接茬。
蕭燼安又道:“朕厭惡自己這身骨血,也不會再留下血脈。”
那平靜的語氣里,帶著股難描的瘋感。
就仿佛對面的皇帝,是條雄健的龍,隨時能把人拍死。
而現在蕭燼安用龍爪子清楚地指向身上某處,告訴眾言官,這是他的逆鱗。
于是場下霎時緘默。
剎那間,言官們自覺犯蠢,后知后覺才想起這里面的內情,聯想起新皇帝的成長背景。
蕭燼安所言,人人皆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