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不敢議論,繼而數載之后,百姓也會將此事淡忘。”
“至于史冊……”
顧御史頓了頓,鄭重說:“史冊略過此事,大虞朝歷代皇帝,沒有為后來人詬病的地方。”
敬賢帝所作所為,當事人幾乎死絕。
如果按照顧御史的處理方法,經過多年掩飾沉淀,敬賢帝興許還能成為明君呢。
那就與蕭燼安的本意相差太遠了。
白照影低低嘆了口氣。
“不可能。”屏風那端回應干脆利落,“以后這種話,不必跟朕再說了。”
養(yǎng)性齋醞釀出顧御史的嘆息,和他低低的咳嗽。
作為言官單獨進諫,顧御史早在家里做足準備。
通常皇帝會給言官幾分面子。
可顧御史沒能想到,他循循善誘,鞭辟入里,自以為能夠說服皇帝,周全先帝的顏面,讓皇室少些惡劣影響。
蕭燼安卻與歷代皇帝都不同。
他講不通世俗倫理。
新皇帝骨子里滲透著叛逆,狠厲又執(zhí)著,無所謂教條。
顧御史已經能預見,在這個新皇帝的帶領下,大虞可能會迎來多少劇變!
他怕蕭燼安胡來,便不能放縱他胡來,寧可讓他受挫。
顧御史眉心沉了沉。
養(yǎng)性齋有錦盒摩挲地面的沙沙響聲。
白照影微凝,聽到顧御史推過去金筆:
“老臣終于懂了,陛下善于詭辯,叛逆乖張。陛下想做到的事情,縱使前方橫尸遍野、流血漂櫓,陛下還是要做。”
顧御史嗓音干澀,喑啞黯然:“老臣盡忠過三代皇帝,可能真的老了。”
“陛下年輕氣盛,老臣做不到與陛下同步,故而也不適合再做言官,為陛下進諫些什么。如果陛下不能納諫——老臣請求乞骸骨還鄉(xiāng),望陛下恩準。”
顧御史不能走!
就連白照影這名皇后都清楚,顧御史離開朝廷,所造成的惡劣影響,蕭燼安必然更會讓人認為就是個暴君了。
養(yǎng)性齋浮動著蕭燼安略顯紊亂的氣息聲。他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