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卓嘶啞地叫喊。
蕭燼安卻在笑,他平靜地負手,揚起頭顱,嘴角緩慢向兩邊拉扯,那表情使人意識到自己更加無可奈何。
“一。”
薛明:“叛軍負隅頑抗者,按律以謀逆罪論處,九族連坐?!?/p>
朝廷軍拔出雪亮的刀,最后那聲數字緩緩落地,獵場同時爆發出嘶啞的人聲!
大興營的叛軍,剎那間幾千人,零零落落跑空了半數。
白色的雪映照黑紅的血,道道血河蜿蜒。
依然有人在不斷地踏過血泥,連滾帶爬地奔入朝廷軍投誠。
一場絕對處于劣勢,突發而起的兵變,極有可能引起大虞天下震蕩,而局面不可思議地在頃刻出現了扭轉。
凌卓瞳孔驟縮,縮成粒小小的豆。
蕭燼安忽然拔刀向前!
主將率先動手,朝廷軍撲向叛軍。
凌卓就只能向后退,身后的百余人,眼見失去了士氣,分明先發制人,卻在兵變之后,步步技不如人。
“蕭、蕭燼安,我也曾經是皇帝的寵臣,我祖父給先帝當護衛,我父親曾經被陛下夸贊過忠武過人,你殺我,要經過三法司同審,蕭燼安!”
刀劈過來了。
對方那種凝望死物的眼神,從來沒有改變。
凌卓想要大叫,可他喉嚨也收縮得厲害,身上已中了兩刀,劇痛和失血使他恐慌到極致。
凌卓余光掠過百鳥羅裙。
那條裙子被無數雙靴底踏過,再被踢落臺下,融于混亂的戰場。
他看見蕭燼安眉梢輕顫,轉瞬即逝。
臨死前的片刻,凌卓倏然福至心靈。
他在蕭燼安冷漠的背后看見了憤怒。
凌卓拖著滿身是血的身子,也露出瘋狂的笑,他接住蕭燼安一刀,刀鋒抵進時啐了一句:
“你其實很生氣吧?”
“老子讓所有人知道,老皇帝干過你的娘,沒人管你娘被迫與否——她是個□□?!?/p>
腥甜涌上喉嚨,一口烏黑的血漿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