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照影稍微松了口氣。
但,好歹是個現(xiàn)代人,他不完全相信銀子測毒,再晃了晃調(diào)羹,銀珠依然锃亮。
只是……銀珠底下,粘著片草本植物的破碎外殼,很小,被熬成了跟湯頭同樣的棕褐色。
這是什么東西?
白照影迅速在腦海過了遍,前世吃過的所有調(diào)味品:
桂皮、八角、香葉,統(tǒng)統(tǒng)對不上號。
雞樅有明亮的香氣,不應(yīng)該用藥材提味,況且前世他也沒少吃過中藥,這不是補(bǔ)藥啊。
白照影指端似有千鈞重。
他一失神,調(diào)羹砸在地上,并沒摔碎,但砸中了他的腳面,將白照影喚回了神智。他用并不擅長謀劃的腦袋,艱難盤算:
如果這是碗毒湯,蕭燼安可能會死。
蕭燼安擅長報復(fù),這碗疑似被下料的毒湯,如果經(jīng)自己的手,送到蕭燼安那邊,那么他必定要把仇記在自己身上。昨晚院墻那邊慘死之人,正是前車之鑒。
但如果自己送得巧,蕭燼安根本沒發(fā)現(xiàn)湯里的蹊蹺,當(dāng)真……死了呢?
那會不會等于,自己重新得到了自由?
白照影突然感覺肩膀有些沉重,瓷碗表面波光浮動。
他指甲撓動桌面,來回糾結(jié)。
世子院,飛仙亭。
午后陽光直照,此處居高臨下,光線只能穿過亭子的邊緣,給亭子鑲上層明亮的金邊。
石桌上擺放著茸茸送來的瓷罐。罐邊有兩個碗。
蕭燼安坐在石凳,成美捧著罐子,向外倒了些湯。棕褐色湯汁流入碗底,山菌香氣撲鼻。
蕭燼安連看都沒看那碗。
成美映著日光仔細(xì)辨別,面容越來越沉:“稟殿下,是那種藥。”
成美將碗放回石桌。
蕭燼安眼里已浮起一層冷酷的殺意。
他心里莫名蜇得很,嘴上卻噙笑道:“他跟許氏談成什么條件?我死以后,許氏放他出府。還是等我徹底瘋了,許氏幫他和離?”
成美低頭看向足尖,覺得炎夏的飛仙亭滲冷。
蕭燼安這時用指腹摩挲著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