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安眸光晦暗地望向長春廊的許氏。
然后,收回視線,投向白照影目不轉睛的側臉。
暖光給白照影打上了層淡金色,他聽到白照影低低的笑聲,吃瓜子時露出截嫩紅的舌尖,心頭那股躁郁在不知不覺間被對方轉移。
蕭燼安嗓音響起來,剛喝完藥。略帶沙啞地嘲諷:“我竟不知愛妃還有些精致的淘氣。”
“嘶——”白照影被瓜子皮重重地戳了下舌頭。
他愁眉苦臉地扭過頭,小臉瞬間垮下來,看熱鬧的興致斂去大半,直直撞進蕭燼安陰郁深邃的視野:“世、世……子殿下。”
蕭燼安淡淡:“你心虛的時候,八成會喊我殿下。”
白照影連忙改口,營業笑容跟著掛上來:“夫君。”
蕭燼安對這稱呼無可無不可,故意將視線投向遠處:“你知道,過不了多久許菘娘就要來向我問罪。她必然以為是我干的。愛妃嫁禍我。”
白照影心說,我哪敢嫁禍您?我就是不想讓她得逞罷了。
但本職工作是哄好大魔王,蕭燼安語氣現在陰暗得像朵黑夜角落里的毒蘑菇,白照影委實害怕這朵蘑菇會毒死自己。
他討好地遞出個剝開的瓜子:“夫君嘗嘗?”
那顆被唇齒嗑開的瓜子,無可避免地帶著亮晶晶的口水。
蕭燼安嫌棄地瞟了一眼。
白照影連忙塞進自己嘴里毀尸滅跡:“夫君是王府嫡長子,任職錦衣衛效忠御前,本該緊著夫君。退一萬步說就算公平競爭,也不該這樣內定。我是打抱不平。想為夫君出氣。”
平抑下去的躁狂感,又猝不及防陣陣上翻。
腦海聽不懂長串的話,蕭燼安唯獨能依稀辨別的,居然是個清甜短促的詞語“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蕭燼安暗中舔了舔犬齒。
一股瘋勁兒突然上來,他腹中有架羅盤絞緊,蕭燼安攥緊白照影的衣襟往身前帶,兩人陡然離得極近。
蕭燼安用泛著稠密血絲的眸子,逼視白照影,卻因為看不清也聽不清,目光只能鎖定在對方淡紅如桃花色的唇瓣。
那雙薄唇開開合合,說些意味不明的話,日光漏進飛仙亭,白照影舌尖被瓜子皮刺中的地方,破開丁點兒嫣紅的血。
血液催發了蕭燼安的兇性,他大手托起白照影的臉,俊美的五官變得猙獰,他迫使白照影半張口,吐出那截柔滑的舌頭,卻嚇得白照影扒住他的手,滴滴答答淌下了眼淚。
白照影不知哪里激怒了蕭燼安。
心底泛起股危險感,他害怕蕭燼安吞噬自己,漸漸的,竟被蕭燼安渾身的壓迫感折磨的沒法說話、沒法呼吸。
他敏感地求饒。大顆淚珠砸在蕭燼安掌背,開出朵朵晶瑩的水花,滾燙的熱意讓蕭燼安怔了怔,然后眸光從渾濁變得恢復了半刻清明。
少年已經哭得像朵沾shi的桃花了。
蕭燼安緩緩吐出口呼吸,藥勁將瘋癥帶來的焦躁感斂去,他撒開白照影,繼而命令白照影離開飛仙亭。
可是這時飛仙亭外,成安過來傳話,擋住白照影離開飛仙亭的腳步,雙方各自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