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辦法,要么她自己練、自己摔,總能找到趨于平衡的感覺。
但他不想她疼,所以他跟在她后邊,抓著她雪服的后邊,給她及時控制速度和方向。
他就這么亦步亦趨,糾正她的動作。
言秋慢慢找到了感覺,平穩地滑得遠了,喻明希就跟著一路跑下坡。笨重的雪鞋在雪道上留下一個一個坑,他自己成了雪道上唯一不滑的人。
是不是
是不是就因為他……
后面許多年,言秋無數次想起這最后的一段時光。
一個猝不及防的瞬間就激起巨浪將她淹沒,卷入漩渦,再驟然拋出。每次回神,都是絲絲縷縷的粘連,難以剝離的恍惚。
她想不明白,始終想不明白。
炎炎夏日,偶有一場雷雨,送不來涼爽,但送來了準時上任的高三生。
這最后一年,人人嚴陣以待。不一定是更加悶頭死磕,但都會選擇自己最合適的模式,有人從住校換成走讀,也有人從走讀變住校。
言秋和小姐妹們早早就有此打算,不想高三了還輾轉于來回通勤,齊齊提交了住宿申請。喻明希是沒有這個打算,但言秋申請了,他轉頭也去找陳春蕾拿了申請表。
重回3班并住校,言秋感覺自己像從d字頭列車升成g字頭,剛加速時搖搖晃晃,真飆起來,也很快適應了。
宿舍是四人間,有獨衛,在高中來說是很不錯的條件了。室友們是一直在3班的老同學,有一位家里在校外租了房,家長來陪讀、做飯,換走讀了,所以空了一個床位,言秋正好補上。言秋之前跟她們接觸不多,不過大家都是安靜有條理的類型,不難相處。
唯一讓言秋有小小困擾的,是洗澡問題。
高三補課周期長,從七月下旬就開始,大家都沒經歷過在這么高壓火熱的天氣下上一整天學,到下午放學已經一身黏汗。女孩子們愛干凈,都想洗個澡再去晚修,甚至晚修結束后回去還得再沖一下。
這樣一來,下午放學到晚修這一個多小時就十分緊急,四個人排隊使用一個浴室。
第一天言秋跟喻明希吃飯,比其他室友晚回去了點。她們打飯回宿舍吃,既能吹空調又能排隊占坑,言秋就排到了最后,洗完踩著點跑去晚自習,又出了一身汗。
晚上跟喻明希抱怨了兩句,他笑說:“又不是什么難事,讓第一名臉苦成這樣。”
言秋遠視前方:“我再也不會是第一名了。”
喻明希看得出,回到重點班,她壓力驟漲。
“我也不是了呀。”
他如今學習也可稱得上刻苦,背包每日來回馱很多書,有了明顯的磨損。言秋收起幽微的負能量,拍了拍他的背包,笑說:“還說霍小凱的鞋子,你這包也不差多少了。”
喻明希對此沒什么所謂:“對男人來說當然是鞋子重要,其他愛怎樣怎樣。”說完,他給言秋出主意:“你下了課就跑回去先洗,我買飯帶回宿舍給你。”
可行性很高。
一中男女生宿舍是相鄰的兩棟樓,重點班的宿舍分配在二樓,言秋她們寢室更是緊鄰樓道邊,上下樓很方便。
“可是,就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飯了。”
就如同嚴格踐行她的學習計劃,言秋對于跟喻明希的約定,也不想食言。
她這個反應令喻明希特別想捏她臉蛋,但這里不是他們的16號包廂,校道上人流攢動,連白花花的路燈罩上趴了幾只飛蟲都有人會數。
“等天氣涼點唄。而且不是還有中午飯。”
言秋緩緩點了點頭。她向喻明希挪了半步,手臂與他相擦。手上都泛著薄薄一層涼了的汗,不時相觸,黏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