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斜他一眼,不服輸地說:“那又怎么樣,我也不止剛才看你。”
喻明希立馬扭頭打量,她馬尾有點松了,額前鬢邊落下幾縷碎發,顯得臉更小了,她沒看他,目光平時著前方,平平淡淡的,跑得認真。
鄙夷、嫌惡、躲閃……猜想中的這些情緒都沒有,喻明希有些慶幸。
……可是,這些不是他曾經最為熟悉與適應的態度嗎?
那就無謂她看到與否了。
今天天氣不大好,霧霾有點重,空氣像shi抹布一樣厚重。本來這樣的天氣,他應該去網吧窩上一天,或是找個球館和不用收著勁兒的對手痛快地對抗,甚至在琴詠家把房子砸了也行,至少不應該在學校里,在這塑膠跑道上,和一群書呆子們考這毫無技術、毫無樂趣的體測。
可言秋跑到了他身旁,和他說話。
他就想起那個周五晚上,他們并肩跑了幾乎半個城區。他探過言秋的底,知道她能跑、耐力好,這區區八百米。
于是言秋聽到身畔那人懶洋洋地笑,用他的欠揍的語氣說:“那你繼續看著我跑吧。”
?今天不是含羞草了?
喻明希加了點速,跑到言秋正前方去,故意擋著她。
言秋:??
她馬上跟上,超出對方一點。
可喻明希瞬間就又反超了。
“……”
言秋告訴自己,這人運動細胞發達,跟他玩體能是拼不過的。
但想是這么想,行動卻很誠實。
不然人家比賽為什么要有兔子領跑呢,這種煽動力是巨大的。遙望終點,中間難免隔了疲憊和無奈,可如果目標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呢,只要再快一點、再多一步……
言秋就跟著喻兔子一點點提速,不知不覺超過了一個又一個人,拐彎時回頭一望,被自己甩在身后的人已經稀稀拉拉拖了大半圈,而在她前方,還有四個女生和六、七個男生,其中一個就保持在她一步之外。
此時,離終點還有不到半圈了,已經能看到體育老師屈膝躬身的形狀,雙手握拳,整個肢體都在催促他們,快,快啊!
“第一名,”喻明希偏了偏頭,沒看言秋,但言秋看到他那越跑越鮮艷的嘴唇輕輕勾起的輕蔑的笑,“就這啊?”
話音落下,他不再是騰云駕霧的輕盈跑法,言秋再次見到發狠的兇獸,他腳尖抓地時足后跟的筋深深陷下去,昭示著極度的野性和爆發力。
言秋睜大眼睛,看他愈發遠離自己,一路飛馳。
她腦子也空了似的,腎上腺素飆升,全力往前沖。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今天分明沒有風,是她制造的風,她就是風。
還剩一百米,還是五十米?超過了誰,跑到了第幾?言秋都沒有注意到,只看著那個矯捷得像野獸的身影,一往無前如一粒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