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太子?」
就在此時,一個平靜中透著幾不可察的顫抖嗓音響起。
執述心下一震,猛然想起自己竟在驚喜之際忘了向身旁的小姑娘解釋,忙攬住了她小巧的肩頭,對長年和眾東宮護衛昂聲喜悅宣布道——
「這是袁姑娘,也是你們的良娣娘娘。」
長年和東宮護衛們大吃一驚,隨即目光亮了起來,高高興興地恭敬大喊——
「奴才/臣等參見袁良娣娘娘!」
——良娣?
她卻沒有如同執述所設想的那樣歡喜害羞,反而臉色有些蒼白起來,沉默得令他莫名心慌……
「香芹?」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放柔了嗓音輕問,「怎么了?」
「你是太子?」她仰望著他,重復問了一次。
他心一咯噔,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極為罕見的小心翼翼,「……對不住,我早該同你說的,但即便我是太子,你我之間的一切都不會變。」
「不會變?」香芹想笑,想要灑脫地攤手聳一聳肩,撂一句「你是在供三小」,但卻發現自己嘴唇竟然在發抖。
「如果不會變的話,那為什么我會是未來的良娣,而不是太子妃?」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解釋,忠心耿耿的長年已經聽不下去了,氣呼呼地沖口而出——
「袁姑娘,奴才雖然不知道您的出身,可殿下的太子妃是何等重要,定然是要圣旨以降,禮部籌辦,皇家親聘的金枝玉葉名門貴女才行。您可知有多少大儒家知書達禮的才女和將門虎女,都想做我們家殿下的太子妃而不得——并非姑娘一人意志可使。」
「所以做這個太子妃很稀罕,很神氣嗎?」她xiong間一口濁氣上涌,諷刺笑了起來,眼眶卻發燙得厲害,「啊不就好棒棒?」
長年目瞪口呆,總覺得她這回話陰陽怪氣的,他卻沒有證據……
「大膽!」執述心下越發忐忑慌亂了,忙急急喝斥長年,「怎可對你未來的女主子不敬?掌嘴!」
長年一個哆嗦,這才發現自己一時護主心切腦門發熱,竟狗膽包天地敢搶在主子面前對這位良娣娘娘回嘴……蒼天在上,他肯定是這些時日找殿下找急了眼,腦子都給灌水胡涂了。
長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苦著臉忙打了自己兩個耳光,「是奴才錯了,袁姑娘——不,良娣娘娘請恕罪,奴才往后必定謹言慎行,絕不敢再冒犯您。」
可長年的下跪和自掌嘴巴卻沒有令香芹感到安慰息怒,相反的,這一剎那的動靜反倒讓她驚得后退了兩步……
陣陣不適感在她心頭翻涌著,既是對這古代帝制權威社會的清晰感知,也是在這一瞬,無比真實地察覺到自己和阿述……不,是太子身分地位之間宛若天塹的巨大懸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