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閉著眼,臉色慘白如紙,發絲凌亂地貼在頰側,濺落的玻璃碎片割出了一道細長的口子,正滲出點點血珠。
他像是承受著肺腑移位的痛楚似的,全身痙攣,說不出一句話,也做不出其他的反應,只氣息微弱地蜷縮在那里。
畢竟他從高處摔落,只是竭力縮短了一段距離,他當然不可能完全無恙。
畢竟他不是alpha了……他是個懷孕的oga。
血腥氣彌漫在艾妲的鼻端。
她閉了閉眼。
醫生會在一分鐘內趕來,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徒勞,且無意義。
“艾妲,你……”
露西拉的聲音戛然而止,艾妲攥住了男人的長發,幾乎是粗暴而兇狠地,強迫他仰起頭來。衛瓷的頰邊淌下一道血跡,是玻璃碎片割開的傷口,他的眼睛半瞇著,尚還渾渾噩噩。
艾妲一巴掌扇了上去。
“……!”
那一巴掌力道極重,
alpha毫不收斂力氣,含著極盛的慍怒。衛瓷被打得歪倒在地,耳邊一陣嗡鳴聲,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上臉頰,掩住那一片迅速浮起的紅腫。
灼燒般的痛感,甚至蓋過小腹傳來的墜痛。
艾妲盯著他,繃緊了下頜,她的聲音很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是想要……以此來報復我嗎?”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下,那一小圈隱秘卻刺眼的紅色幾乎要灼傷她。年輕的執政官眼眶泛紅,她掐住男人的脖頸,力道緩慢加重,眼底有瘋狂一閃而過,卻沒有一滴淚光。
他甚至不惜傷害瑪芮嘉……傷害他們的孩子。
衛瓷被扼住喉嚨,xiong腔中的氧氣一點點剝離,他的整張臉因缺氧而漲紅,眼角竟shi淋淋的,不斷有淚珠滾落,劃過頰側的傷口,一陣輕微的刺痛。
他沒有發出什么不堪的聲音,亦沒有狼狽地用肢體討饒,只是安靜地流淚。
“……”
艾妲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神情重又變得冷酷,眼眸深處極快地閃過一抹狠戾。她五指收緊,卻被身后一股力道強行拉拽起來。
“艾妲。”露西拉低聲道,“醫生來了。”
足有一米九的女alpha不容分說地拽過執政官,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醫生與機械體魚貫而入。她們皆戴著口罩,面對這一幅顯得駭然且耐人尋味的場景,沒有震驚或遲疑,微垂著頭,飛速地抱起踏板上的男人,平放于輸送床上,推著離開前,還不忘沖著執政官躬身行禮。
“好了,好了。”露西拉輕輕地說,“冷靜點。”
艾妲沒有說話,她仍目光沉沉地望著踏板的方向,有一灘微微發褐的血跡留在那里,刺目且灼人。
-
“喝點吧,我從決律庭帶的咖啡,加了液態奶油。”
露西拉遞來一個塑料紙杯,奶油之外,她還加了好幾塊方糖。執政官嗜甜,而且這個時候,確實不該再喝苦澀的東西。她只有從決律庭外帶的咖啡液,只能盡力使它變甜了。
艾妲坐在冰冷的長椅上,沉默地接了過去。
她們正待在頂層的等候室,這里可以實時監測手術室的進程,艾妲一直盯著那塊巨大的光幕,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許久不變。露西拉知道她此時也無暇思考別的事情,暗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