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極的臉色在月光下一陣紅一陣白,他抿緊了淡色的薄唇,試圖修正:
“我并非指全星際失蹤的向導都跟他們有關。我只是懷疑十一區、十二區這幾個接壤大區的黑市,尤其是向導素異常稀少干凈的十一區黑市,可能與他們家存在某種關聯。”
莉莉安攏了攏被晚風吹得更亂的發絲,看向花無極的目光已不僅是鄙夷,更帶著穿透性的審視:
“花副指揮官,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蘇黎顯然是繼承了她母親那種罕見的強大疏導能力。”
她的語氣轉為一種陳述事實的冷靜:“而且,我聽到其他哨兵提起,她每天早上堅持高強度體能訓練。”
“你可能不了解。”莉莉安直視著花無極藍綠色的眼睛:“向導為哨兵疏導,很多時候并非精神海枯竭而停止,而是體力耗盡,身體撐不住了!
‘力竭’這個詞,你懂嗎?
蘇黎與我不同,是因為,她從小——據說是七歲左右,當她的向導素出現異常,可能無法再覺醒時——就跟隨她父親黎將軍進行嚴苛的哨兵式體能和格斗訓練了。
所以她的體力遠超普通向導,包括我,這非常正常!
她的這種體能,讓她能支撐更長時間、更高強度的疏導。有什么問題嗎?”
花無極挑眉,艷麗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玩味和質疑:
“哦?這正常嗎?一個據傳幼年就覺醒向導的孩子,向導素出了問題,父母不專注于向導能力的恢復或替代方案,反而開始教她哨兵的戰斗技巧?這難道不奇怪?”
莉莉安的貓瞳瞬間冷了下來,仿佛淬了冰:“花無極副指揮官,我勸你找回一點最基本的人性和同理心。”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
“想象一下,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惶恐不安地問你:‘我的向導素為什么沒有了?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當向導了?’
你會怎么回答?你會微笑著對她說:‘對!是的,孩子,你沒未來了,早點去死還能少走點彎路?’是嗎?”
她沒等花無極回答,眼神冰冷如刃:“算了,我不該問你這種問題。”
莉莉安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她加重語氣:“你這里,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一對絕望的父母,面對可能永遠失去向導能力的女兒,撒下一個充滿希望的謊言:告訴她即使不能成為向導,也能像父親一樣成為強大的哨兵!
并以此激勵她開始艱苦的訓練,為她規劃另一條可能的生存之路。這是他們對孩子最深沉的愛與最務實的打算!”
莉莉安的語氣充滿了憤怒和失望:“而你,卻要用你陰暗的揣測去曲解這份心意?那我不僅認為你欺騙向導感情的行為——彰顯了你的人品低劣至極!
我甚至懷疑,為了達成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會不惜給無辜的向導羅織莫須有的罪名!
我希望你在‘調查’時,至少能保留一點作為人類的基本素養。別太過分,太不擇手段了!”
莉莉安冷眼盯著花無極:“如果你對任何向導,做什么污蔑、栽贓的事情的話,我都會向向導協會提交檢舉報告的!”
說完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莉莉安只是極其冷淡的、象征性的微微頷首,這已是她對眼前之人能保持的最后一絲禮節。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裙擺劃過一個決絕的弧度,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陽臺,腳步聲消失在通往房間的走廊深處。
通過老六的“轉播”,蘇黎清晰地“聽”完了這場陽臺上的交鋒。
花無極艷麗皮囊下深藏的惡意與不擇手段,為蘇黎冰冷的嘴角弧度,添上了一抹惡劣至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