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珣從內院書齋踱步而出,一手捧著數份密信,一手扶著腰側,神情恍惚,步履踉蹌。
這些天朝中局勢幾番翻轉,赤淵那邊還在等他的回信,十船賀禮的事尚未安排,張令憲又暗中調兵……他甚至已有三夜未眠。
石階邊一塊苔石凸起,蕭珣竟未注意,腳下一絆,整個人驟然失衡。
“當心一點。”
一只手從側后伸來,穩穩扶住了他。
蕭珣微愣,側頭一看,竟是蕭思容。
她身著月白常服,不染塵埃,眉目仍冷,但眼底的那抹疲意和關切卻騙不了人。
蕭珣怔了片刻,隨即低笑一聲:“你還是……決定回來了。”
這句話輕,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蕭思容沒有立刻回應,她緩緩收回手,語氣平靜:“張之黎那批人,我說動了。”
蕭珣目光一震,臉上笑意竟真切了幾分,“哦?他們答應了?”
“這些天事情太多,我幾乎沒喘過一口氣。”他說,語調低緩,似與誰無意閑談,“宮里催我籌備壽禮,暗中卻又有人在傳我收買東廠、逼近天威;邊軍的調令忽來忽去,兵部像在玩一種貓捉老鼠的游戲——”
他頓了頓,抬眸望向蕭思容,神情忽然疲憊:“前日齊帝剛御批一道軍令,要我再次送糧赴邊。和上次一樣,不授兵權,不設副使,只說是‘協辦調度’。”
“張令憲的詭計吧?”蕭思容眉頭一皺
“沒錯,他怕我留在金陵。”蕭珣點了點頭,“他在催我出京,他以為邊軍是埋我的墳冢。”
蕭思容默然半晌,輕聲道:“王耀威探到什么?”
“他昨夜才回。”蕭珣從袖中抽出另一頁竹紙,攤在桌上,“他們在漕口聽到了張令憲和宋玉的密談——此人已著手在軍中安排‘意外’,要我到了邊疆便回不來。”
蕭思容眼神微變,低頭掃過竹紙:“宋玉……連他也開始露面了。”
“他們一直都在狼狽為奸。”蕭珣說,“但無妨,我會先把他給齊逆的生辰綱弄到手,給我們魏人做軍費!”
“需要我讓黎叔他們配合你嗎?”
“目前還不用。”蕭珣笑了笑,“你忘了嗎?我們有專門的海盜。”
蕭思容恍然大悟,“是啊!我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