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京城的喧囂漸漸沉寂,但沈府深處的書房內,卻依舊燈火通明。
沈淵獨自一人,靜立在一幅巨大的、描繪著京城權貴勢力分布的輿圖前。
圖上,用不同顏色的絲線,勾連著一個個名字:東林黨領袖錢士林、安國公世子李景、永寧公主……以及,處于風暴中心的葉凡。
這些絲線,錯綜復雜,宛如一張巨大的蛛網。
而他沈淵,就是那只蟄伏在蛛網中心的蜘蛛。
這幾日,外界的嘲諷與攻訐,如同潮水般涌來。府內人心惶惶,就連他父親沈蒼,也以“重病”為由,閉門謝客,仿佛整個沈家已經陷入了風雨飄搖的絕境。
但只有沈淵自己知道,這張由他親手引導織就的網,已經到了收口的最佳時機。
“公子。”
沈七的身影,如鬼魅般無聲地出現在他身后,呈上幾份剛剛送達的密報。
“東林黨那邊,已經按捺不住了。錢士林串聯了七名御史,準備在后日早朝,以‘教子無方,敗壞朝綱’為由,對老爺發難。”
“公主府那邊,葉凡也得到了永寧公主的默許,準備進一步擴大輿論,甚至要將詆毀我們的話本,送到京畿周邊的州縣去。”
沈淵接過密報,隨手扔進了身旁的火盆里,看著跳動的火焰將紙張吞噬。
“很好。”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中顯得異常平靜,“魚兒,都入網了。”
他轉過身,看向沈七,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冷酷的興奮。
“是時候,落子了。”
他走到書案前,提起筆,卻不是寫什么文書,而是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柳青青。
“此人,是葉凡的青梅竹馬,曾變賣一切資助他趕考。如今,卻只換來一封退婚羞辱的書信。”
沈淵將紙條遞給沈七,“派我們最可靠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清河縣,將此人連同那封書信,‘請’到京城。記住,要以禮相待,告訴她,有人能為她討一個公道。”
沈七接過紙條,心中一凜。他知道,這看似簡單的一步,卻是一招直擊要害的毒棋。
沈淵又拿起第二張紙,寫下了“錢士林”三個字。
“將我們查到的,葉凡侵吞同窗撫恤金的證據,不必太詳細,擬一份匿名的信函,明日一早,放到錢士林的轎子里。”
“一個老謀深算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手中的棋子,有如此致命的把柄的。他不會立刻發作,但他與葉凡之間,信任的種子,已經死了。”
“公子高明!”沈七由衷贊嘆。這已非簡單的報復,而是真正的權謀離間之術。
“這還不夠。”沈淵的眼中,閃爍著更深邃的光芒,“我父親‘病’了,宮里那位,現在心里一定也很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