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那張老臉消失在宮門外,殿內的氣氛卻比他還在時更加凝重。剛剛因為那句“茍利國家生死以”而升騰起來的激昂與震撼,被“驗身房,咱家親自給你掌刀”這句現實的威脅,砸得粉碎。
那句承諾,宏大到足以震撼人心。
這句威脅,卻具體到能讓人胯下一涼。
坤寧宮里,死一般的寂靜。兩個老宮女和太監陳海,都用一種夾雜著恐懼和幸災樂禍的復雜眼神,偷偷瞟向韋德。在他們看來,這小子爬得有多快,摔得就會有多慘。得罪了劉瑾,還想在宮里混?怕是連根都留不住了。
蘇清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那雙剛剛還亮著光的鳳眸,此刻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寒霜。良久,她揮了揮手,屏退了所有人。
殿內再次只剩下他們二人。
“你怕嗎?”蘇清漪的聲音有些發緊,這是韋德第一次從她身上感受到,除了冰冷和審視之外的情緒——焦急。
韋德心里苦笑。怕?我他媽快嚇尿了。那可是二次凈身,活剮啊!但他面上卻是一片平靜,甚至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娘娘,奴才說過,枯死的樹,不怕雷劈。”
“你是本宮的人。”蘇清漪打斷了他,語氣斬釘截鐵。她走到韋德面前,那雙鳳眸死死地盯著他,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本宮不會讓你出事。你今心歇著,明天午時之前,一切都會有定數。”
她沒有說具體要怎么做,但那股不容置疑的決絕,讓韋德心中一暖。這廢后,倒是個講究人。
深夜,韋德躺在漏風的柴房里,輾轉反側。把身家性命全壓在蘇清漪身上?那不是他的風格。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尤其是這個籃子,本身就已經千瘡百孔。
他調出了自己的系統面板。
【情緒值:2000】
這是剛剛從蘇清漪那里薅來的。可這兩千點,能干什么?換一次【體質強化】?面對劉瑾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再強的體質也沒用。換一次【巧舌如簧】?跟一把刀講道理,那是傻子。
不行,必須另辟蹊徑。他需要一個更大的舞臺,一個能讓劉瑾投鼠忌器的舞臺。蘇清漪是一個,但還不夠。他需要另一個,一個足夠分量,足夠不講理,足夠……讓他頭疼的靠山。
柳貴妃。
那個覺得他“有趣”的女人。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韋德腦中成型。他翻身下床,借著月光,找到了下午在院里掃落葉的一個小雜役。那小雜役正縮在角落打盹,被韋德拍醒,嚇了一跳。
韋德從懷里摸出下午柳貴妃賞的那塊,他特意留下的攢香引蝶糕,塞到小雜役手里。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他壓低聲音,用【巧舌如簧】的天賦,賦予了聲音一種催人淚下的悲壯感。
“小兄弟,幫個忙。去長春宮,找春桃姐姐,就跟她說一句話。”韋德的眼神誠懇又帶著一絲英雄末路的悲涼,“你就說,‘韋德讓我告訴姐姐,劉瑾明日午時要在驗身房對我下死手,只因我心向貴妃娘娘,不愿與奸佞為伍。明日之后,這宮里,怕是再無趣人了。’”
這番話,七分真三分假,信息量巨大。既點明了時間地點,又把劉瑾的行為定義為對貴妃的挑釁,最后那句“再無趣人”,更是直接戳中了柳媚兒的癢處。
小雜役被他這番表演唬得一愣一愣的,又看著手里的頂級糕點,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