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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叫易見,是個擰巴的中年女人,一堂課可以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認為蘇軾是世上最豁達也最不豁達的詩人,崇拜博爾赫斯也ai讀金瓶梅,但每節課的結尾卻都是“我的信仰是a克思”。頗令人覺得hua稽。
后來邵蔓薇才知dao她很年輕的時候誤ru過不可說黨,在政治上有些不太清白的成分,也許職業前途也遭此影響,所以常常懷著自證清白的覺悟。
這一堂課講《孔乙己》,邵蔓薇從書包里翻chu筆記本,手里拈著筆,努力回憶昨天預習過的課文。
語文老師挑著讀了兩段,正講dao,“孔乙己顯chu極gao興的樣zi,將兩個指tou的長指甲敲著柜臺,diantou說,‘對呀對呀!回字有四樣寫法,你知dao——”
她tian了xiashi指,翻了一頁書,xia面也整齊劃一地響起嘩嘩的紙頁翻動聲,這短暫的sao動中只有邵蔓薇是靜態的,因為只有她沒書可以翻。
靜態的邵蔓薇xi引了易見的注意力。
每個老師都有一dao不能chu2碰的逆鱗,有的信奉“作業沒帶就是沒zuo”,有的不允許學生打鈴以后jru教室,易見的規則是「書在人在,書不在人也可以gundan」。
易見脾氣不算好,這堂課,連齊烽都沒有像往常一樣自己睡自己的。
易見從前教四班的時候就很不gao興理科班學生對語文這門學科的態度,如今在文科班看到了邵蔓薇,很生氣她把理科班的不良風氣帶來了文科班,登時擰起兩dao畫得非常標準的眉ao,“邵蔓薇,你書呢?”
邵蔓薇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轉了xia筆,筆磕在了書桌上,啪嗒一聲,四xia陷ru瘆人的寂靜。
易見難以避免地生氣了,“你站起來,你課本呢?”
邵蔓薇站起來,說,“忘帶了。”
“你覺得上我的課可以不用課本是不是?”
“不是。”
“你既然覺得上我的課可以不帶課本,那你一定是把課文學習得非常熟了?”
“沒有。”
“你既然把課文學習得那么熟,那你上來,寫一寫‘茴’字的四種寫法。”
邵蔓薇不可思議地chou了一kou氣,不是因為易見讓她寫茴的四種寫法,而是不明白她所有否定的回答怎么會指chu一個肯定的結論。
杜若忍不住笑了一聲,“易老師有dian欺負人了,不過你同桌真tg神奇的。”
齊烽不zuo聲,翻了一頁書。
邵蔓薇昂著tou,“老師,我不會。”
“不會還這么理直氣壯,我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你搞搞清楚,這是文科班,不是你在四班的時候了!chu去!”
邵蔓薇一動不動。
“你還不服氣是不是?”
邵蔓薇說,“是。”
易見被氣得笑了,她走xia講臺,黑se如修女一般的長裙顫顫地飄了飄,“你不服氣是覺得我chu的題目太難還是覺得沒有人會寫茴字的四種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