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王謝
第13節(jié)
但王允之和王瑯不一樣,兩個人都有軍政上的才華,ganqg又親密無間。王允之本人并沒有政治野心,只是為了幫助妹妹,維持王家的門hu地位而不得不chu仕,對妹妹的政策全盤繼承,甚至連屬官和麾xia的將校兵卒也可以任意互換。兩個人看似分駐兩地,實則是兩人分駐哪里,哪里就會被連成一片,形成前所未有的緊密聯(lián)系。
兩人早期經(jīng)營的揚州、江州本來都在建康的控制范圍之xia,但是地方刺史權(quán)力極大,兩州政治、軍事、經(jīng)濟(jì)上都相互獨立,沒有太深合作。而在王瑯、王允之分別chu鎮(zhèn)兩地之后,三方全bu被打通,宛如秦漢最qiang盛時中央集權(quán)制xia的郡縣,可以彼此協(xié)同調(diào)劑,官員調(diào)任也不用再顧慮猜忌,反正都是一家之臣。
唯一的問題在于兄妹二人從此聚少離多,很難再有重聚共話之時,就像天上的參星和商星一樣,難以同時chu現(xiàn)在同一片天幕上。
語林里記載了王允之常在月圓之夜獨自到窗前y誦左思的詩句:
伊我之闇,晞妹之曜。
惟我惟妹,寔惟同生。
這兩句詩chu自左思的《悼離贈妹詩》,寫于妹妹左棻rugong第二年。
左思早年喪母,與妹妹ganqg深厚,兄妹兩人又都文才chu眾,有共同ai好。晉武帝聽說左棻的才名,召rugong中納為修儀。gong闈深重,從此兄妹二人再難相見,雖然都在洛陽,但有如相隔天塹。
左思兩年沒見過妹妹,忍不住寫xia兩首長長的四言詩,托人遞給shenchu1深gong的妹妹,懷念妹妹在家時的往事,敘述骨肉分離的哀痛與對妹妹的掛念,選段大意如xia:
“舉起酒杯無法xia飲,哭泣得涕洟縱橫。相會的日zi何其短暫,分隔的日zi何其長久”、“你且拿著我的詩,就好像兄妹見了面。”
妹妹左棻收到以后反復(fù)翻閱,作《gan離詩》回應(yīng)兄長:
“仿佛又見到了你的容貌,啜泣著難以自持。什么時候兄妹才能當(dāng)面相見,再次一起快樂地讀書談詩。”
與妹妹長期分離兩地的王允之想必對兩人的gan受深有ti會,他所反復(fù)y誦的兩句應(yīng)當(dāng)與原詩han義不同,是他自己的想法:“使我失去陽光陷ru晦暗,使妹妹的光彩照耀世人。只是我和我的妹妹,確實是同生兄妹啊!”
而王瑯聽說這件事以后的反應(yīng)是“泣xia交頸,遂行驛改,事皆親籌,至唐無可增益,但促其暢而已”(yan淚滴在脖頸上交錯,于是推行驛政改革,事qg都親自籌劃,一直施行到唐代還沒有任何可以改j的地方,只是維護(hù)修繕?biāo)^去規(guī)劃的路線,使dao路保持暢通而已)。
王瑯改良驛政的目的當(dāng)然不僅僅是給哥哥寫信,從她一路走來的歷程看,驛政無疑是她宏圖遠(yuǎn)略中的一bu分。
但兩人在驛政改革中投ru的資源、心力都非常巨大,遠(yuǎn)遠(yuǎn)超過其他政務(wù)。
王允之本人治理地方簡略而有威惠,不喜huan多興事端。但在驛政上他主動推行,每赴任后都當(dāng)zuotou等大事,竭力協(xié)調(diào)資源促成。
而王瑯zuo事向來以簡賢任能為主,很少親自參與實施,可對于驛政,她卻事無巨細(xì)都要過問,zuochu了很多天才橫溢的設(shè)計。
歷代評述這件事,都認(rèn)為東晉dao路的通暢與兄妹二人渴望保持通信的ganqg驅(qū)動是分不開的。唐人就有詩認(rèn)為兄妹二人被迫分離雖然很讓人同qg,但對此后幾百年的離人而言卻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天教二王參商絕,從此九州音息通。”(上天讓王氏兄妹如同參商般分離隔絕,從此人間傳信dao路變得通達(dá))
從王允之的角度,他不一定會在乎后人書信往來是否便利,但他一定很希望和妹妹保持通信,見字如會面。
(四)
瑯邪王氏是東晉第一門閥,人稱“勢門”,歷代zi弟大多積極仕宦,維持門hu地位。
王允之兄妹恰好chu1于王家勢力的中空期,王導(dǎo)一輩的家族中jian力量大半折損于王敦之亂,外bu又有以外戚shen份qiang勢崛起的庾家緊密bi1迫,不得不將維持門hu的責(zé)任提前壓給xia一代。
其中擁有方鎮(zhèn)之才,能夠壓服地方握住兵權(quán)的僅僅王允之和王瑯兄妹二人,與王敦時代不可同日而語。
王允之原本不樂仕宦,年少時就親shenti會過權(quán)力斗爭的險惡,對王導(dǎo)維持第一門閥的努力懷有一定不滿。
晉書里記載了王瑯與王導(dǎo)長zi王悅早年的一段對話:
“小王將仕,王長豫曰:‘淵猷必當(dāng)恨我。’小王怪之,乃曰:‘奪其日光,固所當(dāng)然,須我死得解。’后令chu西,淵猷嘆曰:‘使長豫在,何得至此’。與導(dǎo)后人終生相善。”(王瑯即將chu仕,王悅說:“淵猷一定會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