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陵掛斷電話時,指尖還殘留著手機震動的麻癢。
林小雨的發頂蹭著他道袍,張遠山的手還搭在他肩側,三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落在高校教學樓的臺階上。
”工地的委托?”林小雨仰起臉,睫毛上還掛著剛才的淚漬,”剛才鏡妖的事才結束,你傷口還沒處理”
”沒事。”褚玄陵抽出手按了按肩傷,血已經凝成暗褐色,疼得發悶,”電話里說死了三個工人,死狀像被抽干了生氣。”他低頭翻出手機里剛收到的定位——城郊的”福興佳苑”工地,坐標在地圖上跳成一個紅點,正好落在他今早用羅庚測過的陰脈分支上。
張遠山搓了搓后頸:“我送你過去?
那地方我熟,上個月給他們算過動土吉日”話沒說完就被褚玄陵搖頭打斷。
”你幫小雨處理傷口。”他解下腰間的桃木劍遞給林小雨,劍穗上還沾著鏡妖的黑血,”這劍鎮得住普通邪祟,等會打車回我租的房子,抽屜里有符水。”
林小雨攥緊劍穗,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那你”
”我帶了羅盤和鎮尸符。”褚玄陵拍了拍隨身的黃布包,轉身走向路邊的出租車。
后視鏡里,兩個身影越來越小,林小雨的白裙子被風掀起一角,像片搖搖欲墜的云。
半小時后,出租車碾過工地門口的碎石。
褚玄陵付賬時,司機從后視鏡里掃了他一眼:“小伙子,這地兒邪乎。
前兒個我拉過個工人,說他們挖出來口紅棺材,夜里能聽見敲棺材板的聲兒”
”多少錢?”褚玄陵摸出錢包。
司機猛地閉了嘴,接過錢時手指都在抖。
工地圍墻的大鐵門敞著,探照燈壞了一盞,剩下的那盞在夜空下投出昏黃的圈。
褚玄陵踩著滿地鋼筋走進去,遠遠就看見堆料區的陰影里,一口紅漆棺材斜倚著水泥管。
棺材蓋裂了道縫,像張咧開的嘴,縫隙里滲出暗褐色的液體,在地面積成小灘,泛著腥甜的血氣。
他蹲下身,指尖蘸了點血水——黏膩,帶著腐肉的酸。
系統在識海震動,提示框浮出來:【檢測到陰煞侵蝕痕跡】【建議開啟破妄眼】。
”老李?”他直起腰喊了聲。
工頭老李從水泥管后面閃出來,藍色工裝褲膝蓋處沾著泥,臉上的肥肉抖得像果凍:“褚褚先生,您可算來了!”他湊近時,褚玄陵聞到他身上混著汗臭的香灰味——顯然剛燒過香。
棺材周圍果然散落著半燃的線香,符紙被踩得稀爛,最上面那張畫著歪歪扭扭的”敕令”,墨色暈開,像團爛泥。
褚玄陵蹲下身撿起符紙,指尖剛碰到紙邊,就被一陣陰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誰貼的?”他問。
老李搓著雙手,指甲縫里全是黑泥:“是是王半仙,我們村兒的神棍。
棺材挖出來第二天,他非說能鎮住,結果”他喉結滾動,”第三天早上,他就死在棺材旁邊,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身上沒傷口,就是”他比劃了下自己的脖子,”跟被人抽干了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