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云層撕成碎片,透過張遠山家的紗窗漏進來,在鏡面上投下斑駁的影。
褚玄陵盯著教授手中的青銅牌,指節(jié)在桃木劍柄上微微發(fā)緊——他分明看見,那銹跡里滲出一縷極淡的黑氣,正順著老人的手腕往袖口鉆。
”能映出人心最深處的恐懼?”他重復(fù)張遠山的話,喉結(jié)動了動。
老道士曾說過,最厲害的邪祟從不是青面獠牙,而是能順著人心裂縫鉆進來的。
鏡中那抹”林小雨”的尖牙,剛才在他破妄眼下顯形時,分明是團裹著學(xué)生記憶的黑霧。
張遠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青銅牌當啷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時,鏡片滑到鼻尖,露出的眼底紅得像要滲血:“當年開棺那鏡子就扣在女尸胸口,鏡面蒙著層血痂。
我擦干凈的瞬間,聽見聽見有人在我耳朵里說看看你最怕什么。”
鏡中少女的指甲又往里探了寸,瓷磚裂紋從褚玄陵腳邊爬過,發(fā)出細碎的響。
他突然蹲下身,撿起青銅牌。
入手的涼意讓他皺眉——盛夏夜里,金屬竟冷得像塊冰。
牌面隱約刻著”鏡淵”二字,筆畫間的銹跡被他指尖擦開,露出暗紅,像凝固的血。
”教授,您最近是不是總做噩夢?”他抬頭,看見張遠山的瞳孔微微收縮。
老人沒說話,只是攥住他手腕的手在發(fā)抖。
褚玄陵心里有數(shù)了。
鏡靈靠吞噬恐懼生長,張遠山作為長期接觸古鏡的人,早成了它的溫床。
再拖下去,等鏡靈徹底破鏡而出,這棟樓里的學(xué)生都得遭殃。
”您去客廳等。”他抽出被攥得發(fā)疼的手腕,從背包里摸出三支香。
老道士教過,陽間香通陰,是開陰陽路的引子。”不管聽見什么,別過來。”
張遠山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扶著墻退到客廳門口。
他的影子在地面拖得老長,像條被抽干了生氣的蛇。
褚玄陵點燃香,三縷青煙在鏡前打了個旋,鉆進鏡面。
他默念《太上敕令·通幽篇》,舌尖抵上顎——這是老道士說的”鎖魂訣”,防止魂魄被鏡靈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