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秦蕭,參見陛下。”
“平身吧。”
夏傾下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她沒有賜座,只是站在書案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御書房內一片死寂。
夏傾月在觀察他。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眼神低垂,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外界那些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流言,于他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面。
這副模樣讓她心頭的火氣更盛。
“秦大都督,近日常在京中走動,可曾聽到一些……有趣的傳聞?”她緩緩開口,語帶譏諷。
秦蕭的頭垂得更低了些。
“臣略有耳聞。”
“哦?說來聽聽。”
秦蕭沉默片刻,聲音平穩得像一潭死水:“皆是些無稽之談,污了陛下圣聽,臣不敢復述。”
“不敢?”
夏傾月冷笑一聲,繞出書案,一步步向他走去,“朕看你膽子大得很!御花園私會,舉止不端!秦蕭,你好大的威風!是覺得朕不敢治你的罪,還是覺得……這天下,已經可以任由你秦大都督為所欲為了?!”
最后一句已是聲色俱厲!
帝王之怒,如山崩海嘯,整個御書房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面對這雷霆萬鈞的質問秦蕭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再次單膝跪下,動作標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陛下息怒。”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
“臣惶恐。那夜在御花園,臣奉旨護衛陛下,時刻不敢懈怠。行至玉帶橋,橋面濕滑,臣見陛下龍體微晃,恐有閃失,情急之下方才出手攙扶。此乃人臣護主之本分,并無半分私心雜念。”
他頓了頓,抬起頭,第一次直視夏傾月的眼睛。
他的目光清澈、坦蕩,沒有任何雜質,只有純粹的忠誠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若臣此舉,引來宵小之輩捕風捉影,惡意中傷,玷污陛下清譽,皆是臣思慮不周之過。臣,愿領一切責罰,萬死不辭!”
一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他承認了“攙扶”這個事實,卻將其定義為“臣子本分”,將流言歸咎于“宵小之輩”,將責任攬到自己“思慮不周”的頭上。
他請罪,卻請得理直氣壯,讓人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懲罰他的理由。
夏傾月死死地盯著他。
她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一絲慌亂,一絲心虛,甚至是一絲被冤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