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南鑼鼓巷剛點上幾星燈火,軋鋼廠的下工鈴聲仿佛還回蕩在空氣里。
蘇長順哼著《社會主義好》的小調(diào),晃晃悠悠地跨進(jìn)前院大門,就瞧見賈張氏像個門神似的,叉著腰站在前院水池邊,旁邊站著低眉順眼的秦淮茹。
”哎喲喂!長順下班兒啦?可算等著你了!”賈張氏故意扯開嗓子喊,生怕院子的人聽不見,”家里揭不開鍋啦!快斷糧了!你是城里戶口有定量,勻我家點棒子面兒吧?”
秦淮茹適時地往前挪小半步,微低著頭,聲音帶著點怯:“長順兄弟…您看,棒梗他小,正是長身子骨的時候,家里這點糧實在周轉(zhuǎn)不開…能…能借點?開了支一準(zhǔn)兒還您。”
她那楚楚可憐的勁兒,擱在傻柱眼里怕是早心軟了。可惜,今兒對上的是他蘇長順。
蘇長順心里門兒清,早上廠里那出戲才唱完,傍晚這”借糧”的主菜就端上來了。
易中海這是嫌昨兒大會上沒占了上風(fēng),改換戰(zhàn)術(shù),想用群眾壓力和”生活困難”的帽子,外加秦淮茹那點”女性魅力”來套他呢。
他暗自冷笑,易中海啊易中海,你這算盤打得精,可爺們兒我不是傻柱!
”嘖!”蘇長順一拍大腿,臉上立馬堆起比蜜還假的”熱心腸”,三分同情七分驚訝,聲音拔高了幾度,瞬間吸引了前后院好幾個還沒進(jìn)門的鄰居。
”哎喲喂!借糧?咱老京城人講究的就是個局氣!好說好說!”
他這痛快勁兒讓賈張氏一愣,準(zhǔn)備好的哭天搶地的臺詞噎在嗓子眼兒里。
秦淮茹也抬起眼,飛快地瞟了他一下,琢磨著這位咋不按套路出牌。
蘇長順心里飛快地琢磨:易中海費勁巴拉讓賈家演這出窮戲來找自己借糧,絕對是圖謀不軌,要么敗壞自己名聲,要么硬拉自己進(jìn)局。
憑他對易中海和賈張氏這對最佳拍檔的了解,沒點甜頭,賈張氏那張刁鉆的嘴肯配合?秦淮茹那點臉皮也拉不下來?易中海九成九是許了什么好處!可到底是什么?實物?還是許了什么空頭承諾?
光瞎猜不行,得炸!
蘇長順嘴角露出一抹蔫壞的笑,話鋒嗖地一個拐彎兒,帶著股子濃重的疑惑,對著賈張氏就說:“不過我說張嬸,我昨兒個半夜開窗放風(fēng),怎么模模糊糊瞅見易師傅咱院一大爺,手托著東西,賊么溜兒往您家躥呢?嘖嘖,那形狀,那架勢,跟揣了個金元寶似的!是糧…吧?”
他這話,說得賊像好奇,眼神兒可跟探照燈似的,在賈張氏那張老臉上照。
嘿!您猜怎么著?
賈張氏那臉兒就跟讓烙鐵燙了屁股似的,表情”噌”一下變得緊張。
”得嘞!”蘇長順心里那叫一個敞亮,小鑼鼓叮叮當(dāng)當(dāng)直敲——”沒跑了!易中海鐵定塞糧了!”
管它是棒子面兒還是白面兒呢,看老虔婆這被點了死穴的慫樣兒,絕對貨真價實!
他立馬把臉一垮,眉毛挑得老高,那聲調(diào)揚得都快能唱戲了:“哎——喲——喂!這可新鮮死個人了!前腳剛接過易師傅的大恩大德,熱乎勁兒還沒散呢,后腳您這無產(chǎn)階級肚腸就餓得咕咕叫啦?”
傻柱剛進(jìn)前院,聽到這話猛地站住了腳,疑惑地看看賈張氏,又看看易家方向,心里閃著巨大的問號:一大爺半夜給賈家送糧?他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