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憐身為清寧宮的一宮之主,她的生日宴當然也要擺在清寧宮,具體的地方由惠美人挑選,就定在了清寧宮的主殿,也就是珍貴嬪曾住過的貞順園。
惠美人給京城所有三品以上的內外命婦都發了請帖,除了和容家關系極為緊密的那幾位貴婦找了理由推脫不來,其余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雖說隋憐如今還只是五品嬪位,光看位分似乎還不算高貴,但大家都知道如今宮里最受寵的妃嬪就是皎嬪,陛下為了她可是連廢后的心思都動了,京中甚至有流言暗中說,大庸的下一位皇后恐怕就會是這位皎嬪娘娘。
還有不少女眷在祈福大典上親眼目睹了隋憐的祭月之舞,早在心中認定了她就是轉世的神女,她們平時想巴結隋憐都找不到機會,如今能受邀來參加隋憐的生日宴,個個都是滿臉喜色,手里還提著貴重的賀禮。
戶部尚書的夫人秦煙羅也是其中一員,她與誠安郡王妃陸喜春在沒出閣時就是手帕交,此時趕上這宮中盛宴,兩人也是攜手一起前來,邁進清寧宮時還在彼此耳邊說著悄悄話:
“煙羅妹妹蘭心蕙質最是會送禮的,今日來赴壽宴,妹妹你都給壽星備了什么賀禮?”
“皎嬪娘娘姿容清艷,先前我瞧她穿衣首飾又都喜歡素雅大方的,便給她挑了一對成色極佳的和田玉鐲。但又怕她嫌這物寡淡不夠喜慶,于是又備了一塊金縷牡丹添壽屏,待會兒就看著見機行事吧。”
“還是妹妹有心,我就不如你靈巧,只知道用金銀俗物做些首飾壽桃什么的,就怕皎嬪娘娘嫌我這東西俗了。”
“怎么會呢?這京中誰不知誠安郡王府財大氣粗,別人就是想學姐姐你送些重金怕也拿不出來。這年頭也就只有金銀最為實惠,皎嬪娘娘她就是神女下凡,也總得沾染上些許人間的紅塵氣吧,難道還能真視金銀為糞土不成?”
陸喜春聽了這話,用團扇掩著嘴輕笑,“那姐姐便承妹妹吉言,希望皎嬪娘娘真能喜歡我這份禮。”
她話音剛落,忽然就聽得身后一陣喧嘩。
秦煙羅回過頭朝后看,遠遠瞧見一大堆宮人簇擁著一位盛裝華服的女子而來,“姐姐快看,是壽星來了!”
陸喜春也回過頭,她出身武將世家,眼力比秦煙羅更好,看了會兒便皺起眉道,“來的好像不是皎嬪娘娘,應該是她的妹妹吧。”
“是嗎?”
秦煙羅瞇著眼打量那名女子,只覺得這人不論是相貌身形都與隋憐有九分的相似,乍一看簡直像是雙胞胎。
“說到皎嬪娘娘的妹妹,其實我一直有點奇怪,以前好像從沒聽說過宮里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她挽著陸喜春的袖子,壓低聲音道,“她長得與她姐姐這般像,倒也是個難得的美人,這等姿色在宮里絕不該被埋沒啊,難道是我孤陋寡聞了?姐姐你之前聽說過她嗎?”
陸喜春也遲疑著搖了一下頭。
“以前是沒聽人說起過,但前段時間她忽然就冒出來替皎嬪娘娘發起了請柬,可能是以前比較低調不喜歡出風頭,如今瞧見容皇后要被廢了想為姐姐在京里多拉攏些人緣才——”
說到這兒,陸喜春猛地頓住。
她忽然想起來,大庸的后宮何時有過美人這個位分?
嬪以下便是婕妤,婕妤以下是貴人,貴人再往下就是常在答應。
但惠美人偏偏是個不上不下,不當不正的美人,難道是陛下為她特地多設了這個位分?
“看來陛下對這位惠美人也是十分寵愛啊。”
陸喜春剛對著秦煙羅感慨了句,兩人耳邊就傳來一陣稀碎的言語,似是哪幾個宮女在竊竊私語。
以她們的身份,本來不該有興趣去聽這些。
但此時此刻,她們不知為何就被莫名吸引住,連路都不走了,就站在原地豎起耳朵偷聽。
“皎嬪娘娘根本就不是個好姐姐。”
“何止如此,當初她是與咱們美人娘娘調換了身份,才得到了必陛下的寵愛。”
“是啊,若不是美人娘娘看她可憐,好心把神女的身份讓給她,她能登得上神華臺跳那支祭月之舞,因此博得陛下的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