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璽穿透火焰抓住他的手腕,頃刻間便捏碎他的手骨。
黑灰紛紛落下,幾乎就在同時,劇痛從他右手的相同部位傳來,祝明璽喉間發出一聲悶哼,連牙齒都在咯咯打顫。
為什么?!
為什么襲擊圣德利亞會給他自己帶來疼痛,為什么會這么疼,簡直……簡直像是烙在靈魂深處的刑罰。
圣德利亞手腕處的黑灰很快復原,他冷笑一聲,再度伸向祝明璽的xiong腔。
可祝明璽這次卻沒有任何力氣進行阻攔。
他眼睜睜地看著圣德利亞包裹在火焰中的指骨穿透他的魂衣,伸入他的xiong膛,從他空蕩蕩的xiong腔里拿出……拿出一面鏡子?
不對,那并不是他原來的那面鏡子。
圣德利亞從他xiong腔中拿出的那面鏡子只是一面光禿禿的“毛坯鏡”,而他原本金屬的皮衣,繁復的花紋,甚至那個伴隨了它很多年的水晶球都變成隱隱綽綽的“魂衣”附在它身上。
簡直像是……簡直像是鏡子里的“半亡靈”。
這多荒謬!一面鏡子也能變成半亡靈嗎?
圣德利亞簡直是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這面“半亡靈鏡”,黑黢黢的眼洞中沒有眼睛,祝明璽卻分明從他的動作里看出幾分懷念、興奮,和另外一些令人毛骨悚然卻看不清楚的東西。
祝明璽躺在原地,等待劇痛如潮水般散去。
等他感覺自己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便一把從圣德利亞手中將鏡子搶走,并踉蹌著從地上站起。
圣德利亞沒再搶走魔鏡,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祝明璽。
“嗬嗬……你現在是不是有很多疑問?”
圣德利亞語氣惡劣,飽含期待地問道。
祝明璽死死捏著魔鏡,聲音嘶啞地問他:“你和這面鏡子是什么關系?它為什么會去救你?”
圣德利亞:“嗬嗬……你猜?聰明的天才魔法師祝明璽,你猜猜我和這面鏡子是什么關系呢?你猜猜它為什么會不顧一切地救我呢?”
祝明璽沒有回答。
圣德利亞笑道:“哈!當然是因為我是它簽訂了血契的主人啊!”
祝明璽睫毛顫動了一下:“不可能。一個魔器……只能簽訂一個血契。”
圣德利亞語調變得詭異起來:“一個魔器當然不能和兩個人同時簽訂血契,即便這個魔器叛主了也不能……但是祝明璽,你是人嗎——”
圣德利亞說話依舊很慢很顫,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忍受極大的痛苦,可他的語速卻越來越快,音調越來越高,似乎他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能給他帶來極大的興奮感,而這種興奮帶來的愉悅完全蓋過了痛苦。
“聽說精靈族和洛希爾這些年來像是瘋了一樣地搜刮各種能延壽的奇珍,你要是人的話,怎么那些東西都對你不起作用呢?聽說你是天縱奇才過目不忘,所有魔法只要看過一眼就能施展,你要是人的話,怎么會有這樣近乎于神的能力呢?聽說未行極惡者魂衣都干凈,你魂衣這么干凈,又沒黑暗魔法殘留,你要是人的話——怎么登不上亡靈船呢?!!”
因為……因為我不屬于這里,我擁有來自異世的靈魂。
長久以來告慰自己的理由,在此刻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