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沒有理會她的注視。
他從野豬尸上割下一塊肥膩的豬油,放在火邊慢慢烤化。
然后,他拿起那桿老獵槍,用布條蘸著溫熱的豬油,仔細擦拭著槍管、槍機等金屬部件。
冰冷的鋼鐵在油脂的滋潤下,泛起一層幽暗的光澤。
這是一桿老掉牙的單管獵槍,槍托磨損嚴重,槍管內部的膛線恐怕也快平了。
張誠拉開槍栓,對著火光看了看槍膛。
性能堪憂。
誤差肯定不小,有效射程也近得可憐。
必須找機會校準一下,或者說,至少得知道它的彈著點大概會偏向哪個方向。
他從腰間解下那個小布袋,倒出里面僅有的八發黃銅子彈。
他拿起一顆,熟練地壓入槍膛。
“咔噠。”
清脆的上膛聲在寂靜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他想試試槍。
就在這時,炕上的施陽陽突然發出了焦急的“啊啊”聲,手指著鍋里翻滾的豬肉。
她想吃肉。
張誠看了她一眼,將獵槍重新靠回墻邊。
他從火堆旁抽出一根燒得半焦的尖木棍,在鍋里翻攪了一下,挑起一塊煮得半熟、還帶著血絲的豬肉。
熱氣騰騰,肉香四溢。
他走到炕邊,將木棍遞到施陽陽嘴邊。
施陽陽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但最終還是抵不過饑餓的本能,張開嘴,小心翼翼地咬住了肉塊。
她用力撕扯著,狼吞虎咽地咀嚼起來,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含糊聲音。
張誠也挑了一塊,靠在火堆旁,大口啃食著。
肉質粗糙,帶著濃重的膻味,而且沒放任何調料,味道實在算不上好。
但對于饑寒交迫的他來說,這無疑是世間最美的佳肴。
溫熱的肉食順著喉嚨滑下,暖意瞬間擴散到四肢百骸,驅散著深入骨髓的寒冷,也補充著急劇消耗的體力。
濃烈的肉香味順著黃泥屋的破洞和門縫,飄散出去,乘著風,一直鉆進了不遠處那座相對氣派一些的青磚大屋里。
大屋的東廂房。
張誠的大哥張安和他那懷孕七個多月的媳婦二丫正擠在冰冷的被窩里。
二丫先被凍醒了,然后就聞到了那股霸道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