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眼眸,“要真是這樣,我不就成了不勞而獲的——”
“鈴木蒼真!!!”
打斷鈴木蒼真的,不止是猛然抬起頭瞪向他,雙眼通紅、眼白綻出血絲的中原中也,更有一眾原本扶耳貼在門后,卻又因為青年那些在他們聽來愈發(fā)過分刺耳的話語,終于忍無可忍,徑直將門踹開,目光齊刷刷襲來的其余五人。
他們原本想要靜觀其變,但奈何鈴木蒼真方才說的那些話著實過于刺激了。
“呵。”不知是否是氣極反笑,相較于中原中也那樣情緒外露,將憤懣與難過毫無掩飾地匯聚于眼角眉梢中,五條悟僅僅只是輕笑了一聲,緊接著一步一步緩緩上前,最終站定在鈴木蒼真身前。
他俯看著青年琥珀色的雙眼,沉默半晌后,點點頭,伸手朝對方豎起大拇指,仿佛贊嘆似地說道,“鈴木蒼真好,你很好!”
反觀鈴木蒼真,本人似乎對此早有預(yù)料,低垂著眼眸,既不搭話,也不與之對視,只如鐵鑄塑像般,只一味沉默。
“我原來以為,你做過最蠢的決定,無外乎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當(dāng)做可以交換的籌謀”隨著話音越發(fā)低沉,五條悟一點一點俯下腰身,“但我沒有想到,原來你比我預(yù)想的還要蠢笨十倍百倍不止。”
聽聞這些,破門而出后慢了五條悟一步,以至沒法兒再進一步的工藤新一,不由得再次蹙緊了本就皺著的眉宇,他張了張嘴,想要上前說些什么,只是,未成形的話在口中轉(zhuǎn)了個圈,到底還是被他咽回肚中,消散于無形。
無可否認,五條悟現(xiàn)下說的這些話,雖然同樣布滿尖銳鋒利的鐵蒺藜,但也的的確確是他們一直以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憋在心頭沒有對鈴木蒼真道明的真心話。
他們沒法狠下心做到的事,有人能主動接過接力棒也好吧。
“心安理得,哈真是有夠好笑的,原來你也知道什么叫做‘心安理得’,國文學(xué)得不賴嘛。”五條悟話里的笑意愈發(fā)明顯,卻也愈加諷刺,“那不如換你來猜猜看,被你用自以為是的好意無情拋下,留在原地苦等這么多年的我們,又是否心安理得了?”
鈴木蒼真依舊維持緘默,只是落在身側(cè)的手,不覺顫抖著一點一點握緊。
“喂喂,說句話啊,鈴木蒼真。”然而,或許是情緒上頭,又或許是多年忍耐積攢下的怨懟在此刻暴露出了冰山一角,他抬手抓住了青年的肩膀,壓抑著質(zhì)問道,“你剛才不是很能說嗎,有本事你現(xiàn)在抬起頭——”
“悟。”
攔下五條悟的,是眉宇緊蹙的鈴木甚爾,他干脆地扯下了對方死死抓在鈴木蒼真肩上的手,低聲同青年說了聲抱歉后,轉(zhuǎn)而將人護在身后,看向神情似乎又恢復(fù)平靜、唯余眼尾泛著一絲緋紅痕跡的五條悟,只覺得頭疼,嘆息道,“已經(jīng)夠了。”
“別忘了我們今天的本來目的是什么。”鈴木甚爾掃了一樣周遭眾人,視線最終落回面前偏著腦袋、不愿與他對視的五條悟,不由得輕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扯著嘴角說道,“還是說,你已經(jīng)對老師完全失去耐心,滿心滿眼都只剩下扭曲的埋怨?”
“如果真是那樣,我會建議你,最好從現(xiàn)在起就遠離老師。”看得出五條悟大約沒有回話的心思,也沒給對方留什么反駁的機會,鈴木甚爾雙手抱xiong徑直說道,“越是靠近,只會越是讓你想起過去的那些往事。”
“身為咒術(shù)師,你應(yīng)該相當(dāng)清楚,負面情緒積攢得越多,對你本身的影響也就越大。”說這話時,鈴木甚爾神情冷淡,一本正經(jīng),以至于讓人完全意想不到,他竟然在話里暗藏了春秋筆法,“與其鬧到最后不好收場的地步,不如趁早及時止損。”
一番話下來,叫不了解咒術(shù)師咒力運轉(zhuǎn)體系的旁人聽去了,就仿佛五條悟的身體內(nèi),正承受著什么難以逆轉(zhuǎn)的傷害一般。
以至于多多少少了解幾分內(nèi)情的其余四人聽去了,不約而同朝著擋在鈴木蒼真身前的鈴木甚爾,投去了一抹無言以對的眼神。
這話看似是在對五條悟說,實則分明是說給失憶的鈴木蒼真聽的。
只可惜,仿若被雨水熄滅的焰火,只余下shi冷的碳石,以及一縷似有若無的青煙,眼下的五條悟,偏著頭低垂著腦袋,對鈴木甚爾難得的一番‘苦口婆心’,沒有任何表示或是反應(yīng),就好像在和鈴木甚爾身后的青年比賽木頭人一般,沉默到幾近死寂。
情緒已經(jīng)逐漸緩和的中原中也,緊緊懷抱著仍舊散發(fā)著溫暖的琥珀寶石,目光在鈴木蒼真與五條悟之間來回游移了幾輪,抿了抿唇,最終朝著鈴木蒼真所在的位置上前踏出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江戶川亂步就一把扣住了中原中也的肩膀,不讓其繼續(xù)向前,面對中原中也回望過來的不解眼神,也僅僅只是搖了搖頭,并沒有出口解釋。
還不是時候,江戶川亂步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