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蒼真做的,是他調動了[盾]的能量,讓你能夠比我更快恢復。”江戶川亂步看出了中原中也的不解,飛快解釋道,“當時的情況,只有你和他一起使用異能,我們才能安全地逃出來。”
緊接著,江戶川亂步反手緊握住中原中也的手,瞪大雙眼看向對方鈷藍色的眼眸,顫抖著嘴唇,愈發激動地拼命搖頭說道,“中也,你必須阻止蒼真,打不過的,絕對打不過的,魏爾倫和我們之前遇見過的所有異能者都不一樣,他是——”
“亂步。”不等江戶川亂步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一道略顯嚴肅的嗓音,倏然在他們耳畔響起,帶著幾分斥責意味,強勢阻斷了江戶川亂步的發言,“不要胡鬧。”
“福澤大叔”面對受自己父母之托,對他以管教約束多的福澤諭吉,江戶川亂步下意識瑟縮了一瞬。
但在瞧見福澤諭吉身后緊跟著的鈴木蒼真以后,他當即就顧不得許多,再次掙扎著站起身,以驚人的毅力,幾個跨步撲到了鈴木蒼真身前,并緊緊環抱住了青年的腰身。
“蒼真蒼真哥,拜托、我拜托你!”
仿佛再也壓抑不住,江戶川亂步的雙眼中溢滿了淚水,將他的眼眶染紅了個徹底,他仰頭看著青年,在對方懷中不斷懇求道,“你不要去好不好,我們我們逃就是了,離開橫濱,離開日本,逃得越遠越好!”
他不斷重復著類似的話語,淚水模糊了臉頰,他試圖以此扭轉改變青年的心意——即便他的目光在剛才觸及他的一瞬間,就已經完全清楚了對方下定的決心,以及如山石般難以動搖的意志。
難得的,福澤諭吉對此沉默以對,沒有對江戶川亂步的舉動進一步斥責。
至于邊上的中原中也,雖然尚不完全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江戶川亂步的情緒又為何會突然崩潰,但心中的不安卻有感應,正如泛起的漣漪,不斷擴大。
不單是此刻凝滯在周遭的沉重空氣,更有鈴木蒼真本人的原因。
“哥哥”中原中也低聲呢喃著,目光落在了鈴木蒼真的頭發上。
記憶中,青年的發質一向不錯,柔順絲滑,深棕的發色落在陽光下,會鑲嵌上淡淡的金邊,再搭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這樣的鈴木蒼真,中原中也自有記憶起就一直記在心中。
然而現在,對方的頭發卻仿若深秋干枯的野草,黯淡無光,就連原本對比鮮明的那幾縷白色發絲,也變得不再顯眼,幾乎化作一體。
“亂步,站好。”少有的,鈴木蒼真并未如往常一般將江戶川亂步攬入懷中安慰,又或是為少年擦拭去臉上已然成了花貓的淚水,他只是站在原地,垂眸看著眼前的少年,沉聲說道,“你還記得自己當初說要創建偵探社時,是怎么對我說的嗎?”
江戶川亂步身形一頓。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要做中也的好哥哥?”并沒有給江戶川亂步太多反應的時間,鈴木蒼真神色不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繼續說道,“亂步,一味逃避永遠無法長大,更無法解決問題,這些道理你不是不明白。”
“你只是不想明白。”
近乎斥責一般的話語,從向來以溺愛兩人居多的鈴木蒼真的嘴中說出,其殺傷力是一向嚴正的福澤諭吉的數倍不止,江戶川亂步顫抖著雙唇,向來伶牙俐齒的嘴,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連福澤諭吉都有些意外地看了鈴木蒼真一眼,但再一想到對方剛才所做的決定,卻又很快了然,最終只闔上眼眸,不動聲色地長嘆了口氣。
“我、我”江戶川亂步緊咬著下唇,一雙通紅的綠眸子淚眼婆娑地盯著鈴木蒼真看個沒完,他想要反駁,但面對青年的注視,有再多的理由也都盡數卡在了咽喉里,不上不上,反倒讓他越發難受。
“我知道瞞不過你。”鈴木蒼真俯下身,將聲音壓低至只有他與江戶川亂步能夠聽清的程度,抬手撫上黑發少年的臉頰,終究是為其擦拭去了臉頰上的仍舊shi潤的淚痕,輕聲細語道,“如果我以后偵探社,還有中也,就全都拜托你了。”
江戶川亂步立時瞪大了雙眼,他下意識想要搖頭拒絕,卻因為鈴木蒼真的手,只能與青年對視。
“答應我好嗎,亂步。”鈴木蒼真笑了笑,帶著幾分哄勸意味,“有‘獎勵’哦?”
沒有人說話,唯有江戶川亂步的抽噎吸氣聲,回蕩在偵探社內,游走在每個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