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信息匯成淺淺的溪流,通過眼睛,一齊涌入江戶川亂步的腦海中,最終化作一幅幅清晰卻并不算完整的繪卷。
彼時中原中也在一旁警惕地看著四周,他實在想不明白,江戶川亂步為何會突發(fā)奇想,腦子一抽似地拉著他跑到擂缽街這種地方,興致勃勃地進行什么所謂的探險,尤其是這片地段還被鈴木蒼真明令禁止不許他們靠太近。
說實話,若非敵不過江戶川亂步一次次求他,一時心軟,中原中也根本不想要來到這種充斥著混亂與危險的地方。
“應該可以了吧,說好的看一眼就回去,真不知道這種地方有什么可看的”不知是否是因為周遭太過蕭條破敗,中原中也本能地對這個地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適?又或者應該是反感?只想和江戶川亂步早點離開。
然而,當中原中也將目光轉向對方時,卻不覺整個愣住。
原因無他,江戶川亂步眼下的表情實在有些奇怪過了頭,眉宇不知何時起緊蹙成兩條毛蟲,深邃的溝壑更是縱橫期間,沉淀在那雙透亮的綠眸子里的情緒,正如沸水般翻涌,一時間中原中也竟有些分不清,其中究竟是糾結還是一言難盡居多。
“等等,你那是什么表情?”中原中也的警惕心瞬間拉到最滿,他一把抓住江戶川亂步的手,飛快地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再三確定并沒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他們之后,這才重新看向黑發(fā)少年,皺眉問道,“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的確是個超級‘勁爆’發(fā)現(xiàn)?!彪y得的,江戶川亂步沉默了小半晌,隨后夸張地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目光投向中原中也,撇嘴嘟囔,“我原本以為,想要殺我爸爸的那個家伙就已經(jīng)夠愚蠢的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更蠢的。”
這片看上去一望無際的巨大坑洞,并非是什么意外天災,而是十足的人禍。
蒼真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想讓我們靠近這附近的嗎?江戶川亂步在心中想到。
但緊接著,他又很快察覺到一絲微妙的不對勁兒,如果真的單純只是因為,這里曾是軍方的軍事研究基地,為什么青年叮囑時的表情看上去,比起擔心他們遇到危險,更像是在擔心他們發(fā)現(xiàn)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像是爸爸在結婚紀念日之前,成天躲著媽媽,生怕被對方看出準備的禮物是什么的時候一樣,江戶川亂步發(fā)散思維,在心底自顧自地打了個不太恰當?shù)谋确?,說起來,baozha發(fā)生的時間,好像和蒼真搬到他們鎮(zhèn)子上是同一天,那天中也是
誒?
回憶起往昔,腦海中的畫面越發(fā)清晰的江戶川亂步,不知不覺再一次漸漸睜大了雙眼。
“哈,更蠢的?你說的這些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歪著頭不解道,“怎么光看著我不說話?”猶豫須臾,他伸出手在江戶川亂步眼前晃了兩下,想看看人是不是在走神發(fā)呆。
“啊不,沒什么,我看錯了?!苯瓚舸▉y步下意識道,注意到中原中也困惑懷疑的眼神,他也依舊嘴硬,雙手強拉著對方往回走,“對,就是看錯了!走了走了,沒什么可看的,我們快回家吧中也?!?/p>
“哈?!”
中原中也雖然直覺不對,但最后到底還是被江戶川亂步攙科打諢糊弄了過去,不久便將擂缽街一日游的事拋在了腦后。
另一頭的江戶川亂步卻是越想越在意,終于有一日,在中原中也外出跑腿,公寓中只有他和鈴木蒼真兩人獨處時,他終于從心底問出了那句憋了許久、急于求證的疑惑。
“蒼真哥。”客廳中,江戶川亂步懶散地躺倒在沙發(fā)上,身上還蓋著一本剛翻了不過幾頁的小說,他仰頭看向另一邊的鈴木蒼真,猶豫半晌后,終于還是選擇遵從心底意愿,直接開口問道,“中也他是你從擂缽街帶走的嗎?”
鈴木蒼真動作一頓,將手中的書合上放下,琥珀色的雙眼看向江戶川亂步。
“那、那個,我之前瞞著你,和中也他偷偷跑去擂缽街旁邊看了一眼。”對上青年的眼睛,江戶川亂步下意識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低頭道,“對不起,蒼真哥”
一陣靜默,江戶川亂步隱約聽見坐在不遠處的青年似乎輕輕嘆了口氣,卻不敢抬頭去看。
一直到對方站起身,上前一步,在他身旁坐下。
“亂步?!苯瓚舸▉y步感受到自頭頂傳來一陣溫暖的熱意,鈴木蒼真溫和的嗓音在耳畔輕聲響起,沒有責罵,沒有怪罪,只是平靜中帶著幾許如潺潺涓流般的細致關心,“你都知道了?”
“唔大概,全部,應該吧”江戶川亂步悄悄偷瞄了身旁的青年一眼,小聲說道,“中也他,真的是那個軍事基地里的那個嗎?”
“你認為呢?”鈴木蒼真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