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乍一聽聞這個早已經被遺忘在記憶角落中的名字,鈴木蒼真一時間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怔了須臾,才蹙眉詢問道,“我記得他不是逃去國外之后,就再沒有任何消息了嗎?”
“原本是如此。”最初是作為江戶川繁男的保鏢與之產生聯系的福澤諭吉,自然清楚五年前江戶川一家都遭遇了些什么,因此在提及此人時,本就嚴肅的臉色愈發深沉了幾分,低聲道,“但最近,老師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說他還活著,并正打算回到日本。”
“什么?”鈴木蒼真的眉宇愈發鎖緊,反問道,“回日本?”
福澤諭吉沉默地點了點頭。
俗話說禍害遺千年,鈴木蒼真并不意外石田冗還活著,他只是奇怪,五年前不惜自斷臂膀也要逃去海外的石田冗,為什么會在五年后,毫無征兆地突然想到要回日本,回到這個于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勢力殘余可以依靠,甚至危機重重的地方?
總不能是因為所謂的‘思鄉情結’吧,鈴木蒼真默默想到。
“難不成日本有什么他想要且必須得到的東西?”鈴木試圖揣測迫使石田冗做出這一決定的心路歷程,“還是說,他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是為了想要報復才特意回來的?”
“具體緣由暫時還不得而知,但可以清楚的是,他的重新回歸,無疑預示著橫濱將迎來一個難以解決的麻煩。”
福澤諭吉搖了搖頭,拿著茶杯的手不覺用力,以至茶水泛起幾道淺淺的漣漪,抿緊唇角道,“老師說,屆時若是必要,除去異能特務科外,偵探社或許還將會和港口afia聯手抗敵,最大限定保證橫濱的安定。”
“距離‘五千億’那場鬧劇才過去不到一年,雖然因為有蒼真你的幫助,將人員傷亡控制在了最低限度,但民眾是經不起戰爭的反復磋磨的。”
說著,福澤諭吉抿緊了唇角,原本堅毅的神色間閃過一抹短暫的為難,沉默半晌后,他不著痕跡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眼與青年對視,認真說道,“所以,老師希望你可以在事情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局面時出手庇護橫濱。”
“他說,這是他和你之間的‘約定’。”
“石田冗的是這么難對付的角色嗎?”
本就縱橫在鈴木蒼真眉宇間的溝壑,隨著福澤諭吉的話音落下,愈發深邃難平,琥珀色的眼中情緒翻涌,他有些難以理解地看著福澤諭吉,詢問道,“還是說,是因為這五年間他在國外的勢力發展比五年前更勝一籌的關系?”
若說福澤諭吉提到偵探社未來將有可能會與港口afia聯手合作時,鈴木蒼真還只是稍微有些疑惑,畢竟五千億鬧劇發生事,兩方也算是短暫地合作過一段時間,他的不解也只是覺得,僅僅一個石田冗是否值得如此大費周章。
然而,當他從對方口中聽見‘老師’的請求時,眼下的心情,就已經不是簡單的驚訝足以形容的了。
夏目簌石,福澤諭吉口中的老師,[三刻構想]的提出者,更是那位‘傳說中的異能者’,怎么可能只是簡單的因為一個石田冗,就這樣輕易地想要使用當初與他做下的約定。
不同于課本上所了解的那位《我是貓》的作者‘夏目簌石’,這里的他所給予鈴木蒼真的印象中,既飽含有琢磨不透的神秘主義,也有如學者一般的儒雅隨和,但無論是哪一面的夏目簌石,都無法掩蓋其本人對橫濱的關切與憂慮。
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在事關橫濱的問題上隨意做出決定,畢竟為了橫濱,對方甚至將港口afia也一起納入了三刻構想之中。
也是森歐外的老師。
直到現在,鈴木蒼真都還清楚地記得,在去年那場五千億的鬧劇剛結束之后不久,被中原中也與江戶川亂步一起強按在醫院中休養的他,在風和日麗的某一日,毫無征兆地迎來了這位‘老師’的私人探望。
彼時,夏目簌石身著淺棕色的風衣,手持拐杖,宛若紳士般摘下帽子,將其扣在xiong前,神情溫和,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與躺在病床上一臉懵懂的鈴木蒼真招呼道,“日安,鈴木先生,希望我的突然造訪沒有打擾到你。”
或許是因為眼前這人舉手投足間的溫文爾雅,以及周身難以忽略的氣勢,鈴木蒼真連忙坐起身頷首應下,在歷經短暫思索回憶后,確認自己并沒有見過對方,這才猶疑著開口道,“不會,我剛午睡醒,只是,請問您是”
說著,鈴木蒼真的眼神不自覺瞟了一眼對方稍顯奇異的發色,如果他真的見過對方,應該至于忘記這么少見的發色。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
夏目漱石失笑,并不在意鈴木蒼真地打量,“鄙姓夏目,一位即將退休的老朽。”說罷,他稍稍停頓了片刻,上前一步在鈴木蒼真床邊坐下,好讓青年不至于一直抬頭仰視他,這才接著道,“不瞞你說,關于這次見面,我已經期待太久了。”
“夏目先生。”鈴木蒼真應道,但心中的不解更甚,“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面對吧?可您看上去對我似乎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