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扶月對鬼城十分熟悉,帶紀慕人七拐八繞,找了家人少的酒館,賣酒的老婆婆似乎和扶月很熟。
婆婆端著一筐干花,笑道:“這次帶新朋友來了啊。”
扶月十分有禮,送了老婆婆一幅畫,這畫是他剛剛買下的。
老婆婆開心地放下干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滿心歡喜地打開畫卷,看著那畫久久移不開眼,紀慕人好奇這畫究竟有多美,讓老婆婆眼神都變了,伸頭一看,卻是一副很普通的山水畫。
扶月為紀慕人引路,道:“里面請。”
聽到扶月的話,老婆婆才回過神,小心卷起畫卷,道:“我這就給二位上酒。”
老婆婆端來的酒有一股花香味,聞不出是什么花,微甜,酒勁不大。
“我常常會來這里一個人待著,每次來都會給婆婆帶上一幅畫。”扶月雙手抱著竹子削成的酒杯,望著窗外還在看畫的婆婆。
“婆婆喜歡畫?”紀慕人問道。
扶月搖搖頭,道:“婆婆的丈夫年輕時就很愛畫畫,一次家中遭了土匪,丈夫為護婆婆受了傷,沒救過來,婆婆守著丈夫的畫孤獨過了一生,來到地府不肯走,她怕忘記丈夫,就在這里開了家小酒館。有一次我帶著一副剛買的畫來這里找酒喝,婆婆看著那畫問哪來的,這才知道那街邊賣畫之人是婆婆的丈夫。”
紀慕人驚訝問道:“這么多年婆婆的丈夫也沒有進輪回嗎?那婆婆與他相認了嗎?”
“沒有。”扶月喝了口花酒,感嘆道:“丈夫也思念婆婆,只是一晃五十年過去了,年輕的妻子已經變成了滿臉皺紋的老婦,婆婆不敢去認,想把自己最好看的樣子留在丈夫記憶里。”
紀慕人低下頭,道:“也是,這樣的情況換做誰都不會相認的。”
這句話說完,兩人之間有短暫的沉默。
紀慕人其實很忐忑。
扶月是天君的兒子,而他親手殺了天君。
他掌中都是汗,低著頭看了很久那竹杯,見扶月不語,他才抬頭,抬頭時卻見扶月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臉上。
那目光像水一樣淡,瞧不出任何感情,仔細一瞧,又什么都像,像不甘,像恨,像憐惜,又像愛。
紀慕人喉間吞咽,扶月忽然笑起來,道:“天君的事,你做的好。”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扶月給紀慕人添了酒,道:“我與天君沒什么感情,何況我是他親手殺死的,你也算是為我報了仇,我該謝你。”
“怎么會”紀慕人不知道這段往事,但天君再怎么壞,也不至于殺了自己的親兒子吧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們不談這個。”扶月忽然正色,道:“扶櫻,你要小心國師,等你回到天界,執掌三界大權,第一時間就把國師處置了吧。”